“陛下實是害怕他或許時日無長了,才尤其對駙馬寄予極大的希冀,深切希駙馬能夠善待公主。陛下是怕他走了之後,公主了孤子,無依無靠,因而知曉昨夜事後,才失態至此地步。”老宮監低聲繼續說道。
“一早陛下將駙馬來,駙馬所見,全是陛下雷霆之怒,然而昨夜陛下如何失難過,乃至暗自背著老奴傷心氣淚,駙馬應當不知……”
老宮監抬袖,匆匆拭了下眼,定了定神,麵笑容。
“實不相瞞,方才陛下盛怒之下意傳人懲戒駙馬,老奴全都聽到了。隻是老奴相信駙馬不是那樣的人。果然如此。”
“老奴多謝駙馬,為陛下除去心頭憂。更要謝過駙馬,是我家公主的檀郎。”
趙中芳說完,不顧裴蕭元的阻止,執意朝他下拜,恭恭敬敬地叩了一個頭,這才他扶持,從地上爬了起來。
“老奴這裏無事了,這就去向陛下複命。駙馬也快去吧,免得公主等焦急了。”
趙中芳催促兩聲,匆匆往來而去。
裴蕭元目送老宮監的影消失在了去往殿的通道之上,自己於原又沉思著,停了片刻,邁步繼續朝外行去,走了幾步,慢慢地,他的影又緩了下來。在再次停凝片刻之後,他忽然轉,又向著殿走去。
皇帝此刻正將他的雙手一隻水罐之中,皺著眉,口裏一邊嘶嘶地發著聲,一邊抱怨那香爐太過燙手,不過隻停留了那麽片刻的功夫,此刻手掌竟就起了燎泡。
趙中芳連聲說去請太醫,被皇帝住,“這點子燙手,甚太醫!朕記得櫃中銀盒裏就有瓶鎮痛的涼藥,你去拿來,朕一下便是。”
趙中芳忙去尋盒取藥,皇帝那邊又責備了起來:“你不如袁值啊!朕你安人,你都是怎麽安的!那邊門裏頭的事,竟沒探聽明白,害得朕方才丟了大臉,踢了他一腳不說,還把他魚符也砸壞了。裴家這壞小子的心思,深沉得很,這回怕是要記恨朕了。”
趙中芳已找到那一口滿鏨鳥忍冬花紋的銀盒,一邊開蓋取藥,一邊連聲認罪,說自己無用,“駙馬料不是那樣的人,何況還有公主在。陛下放寬心便是……”
“不行!”皇帝打斷他話。
“朕還是不放心!你之前的人沒用!你給朕準了,再往他們屋裏也排一個,記下十二時辰裏駙馬和公主的所有事。不能門一關,朕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這……這恐怕不大好啊……”
老宮監極是為難,找到藥,匆匆拿來,正要再勸,忽然見殿門口竟立了道影,不一怔。反應過來,急忙轉向皇帝咳了一聲。
“有什麽不好?你照朕吩咐辦就是了!”
皇帝皺了皺眉,專橫地下了命令。忽然聽到老宮監呼了聲駙馬,一頓,扭過頭,見那裴家兒郎竟回來了。
四目相對,他大步走了過來。
皇帝麵皮頓時繃得,忍下的滿腹的尷尬,慢慢將雙手從水罐裏拔出,回到坐榻之上,接了老宮監遞上的一方手巾,慢條斯理地著手,淡淡道:“你回來何事?竟敢不通報一聲!”
裴蕭元神莊凝地朝著皇帝下跪,一不茍,行過大禮,他直起。
“臣回來,是為謝陛下的全之恩。”
“臣記得陛下此前曾問臣,能否護公主一生。臣願陛下知道,臣將竭力為之。”
“請陛下放寬心,保重。”
“臣告退了。”
他說完這幾句話,行禮畢,便起了,走了出去。
皇帝起初顯是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等到裴蕭元禮畢,他著那一道正離去的背影,繃的麵皮放鬆了下來,目更是漸漸變得傷而和。
又定片刻,在那影就要出去時,忽然道:“等一下!”
裴蕭元停步轉。
“城北苑裏有一所在,是朕早年初登基時,特意為嫮兒和阿娘修的。的阿娘喜歡清淨,那裏通出去,便是幽林湖池,鬧中取靜,是極好的一怡之地。那會兒朕真以為和別人走了,特意修了那地,是希有天能回來,嫮兒也能找回,若不願久居皇宮,也可帶嫮兒去那裏散心……”
皇帝說這些話時,語氣十分平靜,目向裴蕭元,微微一笑。
“後來你也知道,阿娘回不來,嫮兒也始終沒有消息,那地方便一直空置了。因朕人在周圍種下許多榴木,宮人便將那地方呼作仙榴宮,如今是嫮兒所有了。你們大婚之前,朕便人重收拾布置了。”
“婚無事,若嫌城裏氣悶無可去,或是紛擾過多,你也可帶過去小住幾日,或邀人同行,也是無妨,在哪裏騎騎馬,打打獵,好好散心,等養好了傷,回來便準備祭祖之事。”
最後,皇帝如此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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