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鉉嘆氣道:“今上在位,他愿意寵信衛氏,你我能如何?”
崔縉道:“此天不仁,自然反了這天!”
王鉉一時不語,崔縉冷笑道:“您能猶豫的時間不多了,陛下已經連曠一旬的朝會,可能是抱恙,衛貴妃生的崽子已經被封為太子,若是陛下有個三長兩短,衛氏或挾太子登基,或廢之而自立,你我兩家必然會步裴氏的后塵,闔族無活路。”
“你的意思,我明白,”王鉉手示意他噤聲,“但賢侄也要明白,越臨大事,越不能急,越要謹慎思之。”
崔縉心頭一,“如此說來,王伯父是答應了?”
王鉉輕輕點頭,揮袖道:“不過我想的是借力打力,咱們做那壁上觀的得利漁翁。”
王鉉告訴崔縉,既然馬璒和黃眉軍都想打來,那就讓他們來,借他們的手鏟除衛氏,然后趁幾方打的筋疲力竭,再率軍包抄回,將剩下的勢力剿滅干凈。屆時,就只剩下王崔兩族的人。
崔縉十分敏銳,當即表態道:“若謀得大事,小侄愿奉王伯父為主君!”
“這些事后再說,”王鉉并未拒絕,笑道,“賢侄手里握著虎賁軍,不知能不能宮見陛下,將另一半虎符拿出來?”
崔縉略一思忖后說道:“此事小侄恐怕不行,但有一個人可以試試。”
“誰?”
“嘉寧公主。”
謝及音仍深居府中,外面的事都給岑墨去做,讓他暗中將地契、田契等換金銀,在別院里屯積車馬與糧食,并提前派人在建康城中買好宅子,準備著一旦出事,就舉家遷往建康居住。
公主府里勞掛心的人不多,但謝及音依然為此煩憂,識玉開解,謝及音搖頭嘆息道:“我非憂。我貴為公主,有銀錢府衛,當然能避禍遠走,可這些世居的百姓該怎麼辦,若有戰,則碾散如浮塵。”
識玉道:“王城尚如此,其他地方的百姓只會更慘。聽說西邊的那些胡人殺人如麻,無惡不作……唉,世人命賤如草,能顧得自周全已是不易,還請殿下寬心為上。”
正說著,鄭君容也前來辭行。
他向謝及音行大禮,叩首道:“我本應留在殿下邊當牛做馬,無奈天授宮有召,若是殿下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便留下,若于殿下無甚用,還請準我離去。”
看見他,謝及音就想起了生死不明的裴初。著鄭君容半晌不語,就在鄭君容以為會拒絕時,謝及音輕嘆了一口氣,開口道:“你去吧,本宮會向侍監說你病故,多事之秋,他們想必也不會細究。但本宮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殿下請吩咐。”
阿貍跳到謝及音上,用腦袋蹭了蹭的手。這只白貓已經完全長大了,長抖擻,像一只漂亮又威風的小獅子,然而十分溫順,常常黏在邊。
謝及音垂目著阿貍,慢慢對鄭君容道:“裴七郎到底是生是死,你不愿說,我也不你,但我想讓你往葬崗去一趟,那尸首肯定找不到了,請你就近取一捧土,為他立個冠冢。”
鄭君容一愣,“冠冢?”
謝及音點點頭,“他若沒死,自然是好,我只怕他死了,曹地府里,一點香火都沒有,豈不可憐?”
想起三天前還給自己飛鴿傳書的裴師兄,鄭君容頗有些無語,面上不聲,應下了謝及音的請求,“請殿下放心,師兄若泉下有知,必會念殿下恩。”
謝及音嗯了一聲,“你去吧。”
鄭君容走了,柳梅居的郎倌也都遣散了,崔縉自崔元振死后便常常夜不歸宿,公主府里又恢復了去年今日的冷清,秋風一吹,滿地海棠果無人來掃。
識玉為謝及音綰發時,慨的頭發總算又長至腰間,謝及音著鏡子里的自己,對識玉說道:“近來,我常常覺自己做了一場大夢,仿佛過往這一年的事從未發生過……識玉,你說會不會真是如此,裴七郎與裴家人一起死在刑場上,這一切只是我的譫妄,就像莊周夢蝶,鏡花水月一般。”
手去那面金銅鏡。
“殿下不要胡思想,若一切都是假的,您又怎會變今日的樣子,”識玉安道,“您的比往年開朗了不,話也多了,皆因裴七郎之故,這是好事。”
“好事嗎?”謝及音垂目笑了笑,“可他好狠的心,是生是死也不給我遞個信,人心里總是放不下。”
識玉覺得裴七郎大概是死了,否則那廷尉的鐵枷該如何解釋?但不忍致謝及音傷心,知近來掛懷的事多,便一味地寬,“說不定裴七郎是故意這樣,不給您消息,好您心里時時牽掛著,一時也忘不了他。聽說男人多都有些壞心思,怕是裴七郎也不能免俗。”
謝及音認真思索了一番這種可能,笑了笑,“裴七郎是這世上最不落俗的郎君,又怎會如你說的這般,耍小孩子脾氣。”
午后,嘉寧公主府中迎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佑寧公主謝及姒。
與衛時通婚已近半年,婚后的日子與曾經的想象有天壤之別。衛時通不愿在的公主府中居住,常以回衛家為由眠花宿柳,背著謝及姒養了許多外室。
為了看住衛時通,謝及姒同意從的公主府搬到衛家去住,可衛家這潭水太臟太深,個個都是人,謝及姒在一眾妯娌、嬸婆上吃了不虧,更有那姓符的幕僚不知廉恥,膽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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