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德彪也算是馮紫英前的“老臣”了，對於對方能猜測到自己的一些心思，馮紫英也不奇怪。

誰讓自己這些兒子們太優秀了呢？或者說誰讓自己有這麼多優秀的兒子呢？

晉王勇猛剛烈，楚王大氣寬厚，齊王才思敏捷，魏王頗有手腕，秦王豪邁大度，趙王剛並濟，燕王明能幹，漢王冷靜睿智，可以說哪一個都讓他有些捨不得。

若是自己還在打天下，那晉王絕對是首選，誰知道書畫雙絕的沈宜修居然生了一個喜歡軍武的兒子，這可真的是著了老馮家的兒了，這也是父親最喜歡的兒子，一直希自己立晉王爲太子。

楚王在很多朝臣心目中應該是最合適的儲君了，大氣寬厚，連練國事都讚不絕口。

齊王是馮紫英最喜歡的一個，不是說他好讀書，而是齊王善於思考，喜歡知其然更要知其所以然，博學多才，多面手。

寶釵所生的次子魏王因該是最像自己的一個，做事風格從來都是算無策，謀而後。

湘雲所出的秦王和晉王格有些相似，不過秦王在朝臣中的風評更好，與晉王在軍中更得軍心相得益彰。

趙王是迎春所出，也是庶長子，做事剛並濟，極有章法，格溫厚，對格也很喜歡，和帝國格院一幫人也意氣相投。

燕王是探春所出，格也肖其母，做事細，極有條理，執行力強，拿練國事的話來說，有宰輔之才，這個評價相當高。

漢王是惜春所出，在馮紫英心目中，誰能夠最理地區分利弊得失，也許就是此子，某些方面也傳到了其母。

魯王卻是主放棄了儲君之爭，極力支持其兄，兄弟齊心，其利斷金，馮紫英反而更喜歡這個孩子了。

“德彪，照你所說，反倒是朕的不是了？”馮紫英斜睨了對方一眼，不鹹不淡地道。

“臣不敢，但陛下登基極二十八年，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諸位皇子想要繼承您的基業，總得要拿出點兒讓您滿意的功業出來，所以煞費苦心地揣您的心思，或者做事，也無可厚非。”

倪德彪老老實實地道。

馮紫英心中嘆了一口氣。

他何嘗不清楚這裡邊的原委，或者說自己本來就是始作俑者。

最初是想要鍛鍊一下皇子們，從中選一個最合適的人選來當儲君。

但是誰曾想自己這些兒子們或許都傳到了自己和他們母親們的優點，一個表現得比一個優秀，真的讓自己挑花了眼。

這個文采過人，那個深得軍心，另外一個置事有條不紊，這一個有自己當年之風，那一個卻酷肖自己行事。

這一下子就弄得自己遲遲無法做決定，越拖到後邊，就越難做決定。

到現在馮紫英心都了，真的有點兒不知道該如何了結這樁困擾自己的事，自己甚至不敢求教於練國事他們，既擔心他們也有私心，又擔心他們的決策可能還不及自己的獨斷。 馮紫英也知道自己年齡不小了，五十五了，在這個年代，已經算是進老年期了，就算是自己有著穿越者的環，但是馮紫英也不確定自己還能活多年，十年也許沒問題，再長呢？

是該做決定的時候了。

他希能夠平平穩穩地將皇位到某位皇子手中，自己可以安安靜靜地幾年清閒生活，但他也知道這個奢恐怕很難實現。

“德彪，說說吧，朕不會對他們所作所爲做評判，朕只想聽一聽公允之詞，朕也會聽旗手衛那邊的回話。”

倪德彪知道這是皇帝在警示自己不要帶彩，旗手衛現在和龍尉已經形了互相監督和互補的格局，一個以爲主，一個以外爲主，但同時也都兼顧了其他。

“陛下，其實事並不複雜，……”

倪德彪簡單地把從薛蟠、賈寶玉開始介馮致傑被五城兵馬司抓獲扣押之事，一直到後邊，賈寶玉開始“搖人”找上了秦王、趙王和韓王等人，到後來牽扯人越來越多，加上輿論地介，使得這件事被吵得沸沸揚揚。

既有對兄友弟恭的親的好評，也有遵循法紀的“大義滅親”的讚頌，還有對皇子們“拉幫結派”的擔心，更有對大華王朝儲君未定可能帶來的風險給予的提醒和建議。

“呵呵，參與此中的人不啊。”馮紫英面不變，這些況他都大致知道，只是許多細節上不及倪德彪掌握這麼清楚罷了。

他甚至也知道山陝商人、江南新興實業勢力、南洋墾拓勢力、西北軍人，都已經或明或暗地在表明態度，這是一個很危險的信號。

很多人都意識到了自己年齡已大，權是遲早的事，或許他們並不一定非要支持某個皇子，他們更需要的一個穩定的秩序，一個明確的目標。

馮紫英也清楚，經歷了自己這二十八年的廷推制度，已經相對完善，無論是誰當皇帝都已經很難改變帝國格局，更不用說自己這些兒子再聰明睿智，也不可能與自己幾十年建立起來的文治武功帶來的威相比。

閣五人制加上各部大臣均需重臣和代表廷推，而重臣範圍也擴大到了各省省長，代表制則正在試點，從每個行業和階層選出代表，與各省人口數量相結合來達到一定數量。

重臣會議廷推決定名單，除首輔需要三分之二多數通過，其他人員經過代表會議簡單多數表決通過，報經皇帝批準，一屆首輔、閣臣、各省省長、部長人選即可確定。

那皇帝呢？本該是自己的拍板決定，現在由“人民”來做出選擇，合適麼？

皇帝產生是否也需要用這種程序來進行決定呢？似乎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是自己子嗣，嗯，私生子得排除在外，那肯定沒有皇位繼承權。

馮紫英心中也生出一種奇異的覺，如果皇帝人選也用這種方式來決定，自己是不是就能也在創造一段嶄新的歷史？

當然馮紫英也知道無論是哪種方式，自己在其中所起的所用都將是決定的，甚至自己隨意一個引導，就能實現目的，但是自己這一代是這樣，下一代，再下一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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