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節明晰的手指攥著酒杯,元容闔上雙眼,又緩緩睜開:“只憑著這兩件,便想讓孤陪你一夜,你莫不是將孤看的太過低廉了些。”
西燕君主像是被說服了似的,怒著,微微頷首:“那就伺候朕用一餐晚膳,再陪朕下一下棋……這個要求不算過分吧?”
元容聽聞這話,卻并不覺得舒心,反而有些不安。
西燕君主何時向他讓過步?
憑著驃騎將軍父子的下落,西燕君主大可以堅持方才的要求,可他只是轉圜了一句,西燕君主便改變了主意。
可西燕君主本就是個瘋子,元容從未揣過這個瘋子的心思,就像他不明白,為什麼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這個瘋子還對他不舍,難以忘懷。
倘若西燕君主手里握著驃騎將軍父子的命,又為何過了三年,才對他說出來。
西燕君主明明可以在三年前,就拿他們來威脅他重回燕都。
“還是不行?”西燕君主見他沉默,挑了挑眉,勾起角:“那就算了,朕后宮佳麗三千,又有男寵百余,又不是缺你不可。”
元容握手中的腰牌:“至多陪你到亥時三刻。”
“亥時三刻呀?”西燕君主抬手了下,點著頭,笑容更甚:“……那也夠了。”
自然是夠了,想要收拾掉驛站的那個人,半個時辰就足矣。
那什麼來著……換蠱?
據說服用母蠱之人的容貌,會被復刻到服用子蠱之人的上。不止是容貌,就連形和高等外貌特征,都會被復刻。
等到元容回去,他就會看到自己心的人,跟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在榻上滾一團。
那畫面,一定非常彩。
第76章 七十六條彈幕
如今離千秋節還有些時日, 燕都的驛站里,卻已經零零散散住進了不別國使臣。
當顧休休與隨從們將馬車上的誕辰禮卸下后,盡數搬上樓后, 便開始坐在屋子里, 看著那窗外的景發呆。
秋水就守在門外, 見天有些黑了,便走進屋子里給點燃了燭火——元容早在東宮時便代過他們,天黑了的時候,要在顧休休邊點一盞燈。
即便是夜里,睡覺的時候也會點著兩三盞燈火, 有那微弱的火映著屋子, 才能安心地睡覺。
“娘娘……”說出口后, 秋水頓了一下,抿了抿:“您不用太過擔心殿下, 有謝太常陪著,大抵用過晚膳就該回來了。”
顧休休沒說話, 只是趴在桌子上,神懨懨, 手指在桌面上劃來劃去。
元容還沒有剛到驛站,那西燕君主就迫不及待讓太監將他帶進了皇宮里。
雖然謝懷安也跟著去了,但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元容來西燕是為了殺西燕君主,西燕君主也不是傻子,肯定能猜出他的來意,別說能不能刺殺功, 現在更擔心他能不能從皇宮里平安歸來。
“時辰不早了……”秋水看了一眼窗外,道:“我去給您傳膳?”
顧休休沒什麼胃口,更何況這驛站是西燕君主的地盤, 元容沒回來之前,連一口水都不敢。
正準備搖頭,那站在旁的秋水卻倏忽向前栽了過去,直的,整個人都砸在了一旁的柜子上。
那哐當一聲響,嚇得顧休休心跳差點驟停,循著聲源看過去,見秋水癱倒在地上,怔了一下,連忙起去扶他:“秋水,你怎麼了?”
秋水雙眸半闔著,出半邊眼白,鼻息間門緩緩流淌下一行殷紅的,呼吸略顯急促,費力地抬起一只手,在空中著擺了兩下:“沒,沒事……”
他的氣息微弱,連說話的聲音也斷斷續續,顧休休將他放平在地面上,想要人去請郎中,還未起,卻被秋水攥住了袂。
作頓了一下,垂著眸看向他,眸中不掩疑:“秋水,我去給你郎中……”
秋水緩慢地,幅度極小地搖了搖頭,嗓音發著:“不,不用郎中……已是,已是舊疾了,等我緩一緩就好……”
他說每一句話時,氣息都跟著發抖,口起伏不定,仿佛隨時都可能會斷氣一般。
雖然氣息不穩,但他抓著顧休休袖的手卻攥得很。
蹙起眉來,看著他痛苦的樣子,忽然想起上一次在時,他也是差點摔到地上去。
那次是秋水沒有理好西燕國師送來的小松獅,元容因此了怒,回到東宮后,秋水便跪下向請罪,而安了秋水幾句,就讓他起了。
明明秋水沒有跪太久,可他起時,足下卻一個趔趄,手臂扶著旁的桌子才穩住形,有些艱難地站了起來。
當時顧休休就詢問過他是否不適,他只說自己是染了風寒,四肢有些乏力,想給他請個醫來看看,也被他直接拒絕了。
如今秋水直栽倒在地上,要去給他請郎中,卻又被他拒絕了,還說什麼緩緩就好。
顧休休覺得有些奇怪,但秋水乃是暗衛,往日都匿在暗保護主人,時而還要去出些任務,免不得打打殺殺,若是有些沉疴舊疾似乎也說的過去。
他不愿就醫,或許是有他自己的理由。
大多數人,都有自己不愿提起的過去和難言之。就像是元容,不喜歡被旁人,不喜歡與異過多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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