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休休抓住了他的手,聲音微弱,又帶著幾分哀求,似是貓一般:“別走……”
元容看著沾滿鮮,已是干涸住的小手,眼底出些迷茫和驚恐,似乎一進到車廂里,就又回憶起了方才的崩潰絕。
他反手握住了的小手,寬大的掌心包裹住了,低聲溫道:“孤不走。”
元容坐在了旁,將連帶著那白狐裘,一起抱到了自己上,手臂環著的子,輕拍了兩下:“從此回,要一個多時辰,睡一會罷。”
顧休休不好意思說自己不敢睡,即便窩在他懷里,回憶起方才的那一幕,仍是膽戰心驚,遍生寒。
垂著眸子,子往一旁撤了撤——他方才應了自己有喜歡的郎,便不愿沾他那麼近了。
可又確實害怕,只好出于形式似的,與他保持了一段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距離,總之沒有再像方才一樣,恨不得將自己鑲嵌進他懷里了。
如今子恢復了正常的溫度,又是在車輿,覺有些熱,便將白狐裘扯開了一些。
視線不知道落在哪里,便低垂著眸,將纖細的指尖纏繞在腰間的衿帶上,不知為何,覺得車廂的氣氛有些冷清。
正尋思著要不要開口說些什麼,活躍下氣氛,目卻無意間掃過了他腰間玉帶上墜著的一只香囊。
元容上穿著的袍乃是云錦織造,澤麗燦爛,寸錦寸金。腰系金繡珠鈿玉帶,披白狐裘,皆是名貴非凡。
只有腰間拴著的那只香囊,繡工儉樸,花紋圖案似是一顆竹子,跟他的著極為不搭。
往日雖沒有刻意留心,但上次他在玉軒門外暈倒過,將他扛了進去,褪下他的外袍時,便有看到過這只香囊。
當時沒有注意,如今又看到了,難免會忍不住多想——莫不是元容喜歡的郎繡給他的?
方才在虎頭山上大當家院子里,不知是抱起是沾染上了污跡,還是挪大當家尸時,到了。
總之他腰間的香囊,被黏稠的浸了,跡斑斑的,一片褐紅,已是有些分辨不出原本的模樣了。
顧休休猶豫了一下,手勾起那只香囊,緩緩道:“殿下,你的香囊……”
聞言,元容低頭向腰間看去,見神中顯出愧疚,溫聲道:“不妨事,拿回去洗一洗還可以戴。”
……洗一洗還可以戴?
顧休休覺得自己好像被了一刀。
雖然與他親,一開始只不過是為了避開嫁給四皇子的命運。
但看他心里藏著另一人,連一只香囊都如此珍重,卻要娶為妻……心里頭,似乎有些不是滋味。
遲疑著,還是想詢問清楚:“這是……殿下心的人送的嗎?”
元容怔了住,抬眸看了一眼,不笑道:“這是母后繡的香囊。”
“說孤這個年紀,仍未娶妻納妾,難免旁人風言風語,墜個香囊便能免去那些麻煩。”
他口中的風言風語,便是指城里去年盛傳的謠言,道他不沾,怕不是個斷袖。
此言一出,城里有龍之癖的權貴們,都顯出幾分躍躍試之意,靦腆些的便在他出街時,向他投擲些瓜果——特別是桃子。
據說這也是有講究的,春秋史上有個斷袖的衛靈公與彌子瑕。彌子瑕摘了個桃子,咬了一口嘗了甜不甜,再將品嘗過甜的桃子分給了衛靈公吃。
因此元容收到的桃子,都是被咬過一口的。
那臉皮再厚些的人,便直接給他寫了名帖,邀請他到自己家里歡好作樂。
就因為這事,皇帝發了好大一通火,道他品行不端,才引得那些斷袖們前仆后繼。
聽元容解釋完,顧休休反應過來這香囊是皇后給他繡了用來躲爛桃花的,一時間竟是有些愧——也不知是怎麼了,整日里胡思想,什麼都能往之上想去。
低著頭,輕聲道:“這香囊被染臟了,我給殿下繡一個,便當作是謝禮。”
元容挑了挑眉:“……你會繡?”
顧休休聽出他話語中的質疑,頓時直了腰板,抬頭向他:“我……我不會,但我可以學!”
他揚起,輕笑了一聲:“好。”
說著話,元容拍了拍的肩膀:“躺好了,閉眼休憩一會。”
“哦。”低低應了一聲,重新窩回他懷里,這次倒是沒再刻意保持距離了。
許是怕睡得不舒服,他運了力,將自己冰塊似的,變得熱烘烘的,連一向冰冷蒼白的手掌,此時都顯現出了幾分紅潤的。
顧休休原本沒準備睡,但躺著躺著,那馬車時而顛簸,時而平穩,搖搖晃晃的,就像是個搖籃似的,不知不覺中,竟是依偎在他懷里睡了過去。
不知道元容是如何將帶回了永安侯府,只知道自己醒過來時,已是第二天了。
裳已經換了干凈的,上的跡也都不見了,一睜開眼,便是永安侯夫人守在榻間,似是守了一夜,眼底下泛著淡淡的青。
顧家老夫人和朱玉都是第二天一早才回了,朱玉回到玉軒看到顧休休時,正躺在榻上喝著白粥。
“郎……”朱玉剛一進寢室,眼淚便簌簌落了下來,撲通一下朝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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