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再下幾盤棋,若是回去晚了,錯過了飯點,今日他劉廷尉就要褪半層皮在這里。
他笑容苦,拿手指在空中虛虛點了元容兩下:“長卿,你笑話我?走著瞧,待你親了,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說罷,劉廷尉便匆匆離開了。
元容并未將劉廷尉的話放在心上,待他走后,便也離開了茶館,朝著永寧寺的方向走去。
像是為了反駁劉廷尉的話一般,他步伐邁得極慢——他自然不是因為想見顧休休,才急著將劉廷尉趕走。只是恰好到了飯點,他又有些了,那永寧寺的齋飯味道甚是不錯。
元容走近永寧寺的那一刻,看到了廟門一側斜生出來的千年松柏下,立著悉的影。
那是顧休休。
他的腳步放緩了些,頓了頓,朝的方向走了過去。
雖是暮秋,卻還能在寺廟涼聽見秋蟬的鳴聲,聲聲催人。溫公主刺耳的嗓音,便穿在蟬聲中:“便是他世不堪,上流淌著卑賤的脈,你還愿意嫁給他嗎?”
“……你什麼意思?”
溫公主像是得意,微微抬著下,譏誚的笑容顯得如此痛快:“他不是皇后娘娘親生的脈,他是皇帝與宮誕下的私生子……”
元容倏忽停住了腳步,就站在離顧休休幾米開外的地方,渾的似乎都在逆流,剎那間變得冰寒刺骨。
他努力直著子,如松如竹般。卻不由自主低下頭,不知是什麼緒,在口不斷醞釀發酵,好似被干了全部的力氣。
宮里只有很的人知道,元容不是皇后的親生脈,他是皇帝醉酒后,認錯人,強迫皇后邊的宮而誕下的產。
那時,皇后已是宮兩年多,卻一直未有孕。不是爭寵的子,心思亦不在皇帝上,便張羅著為皇帝選了一批秀,其中就有謝家定宮為妃的貞貴妃。
北魏的皇位繼承制乃立嫡,立長,立賢。皇后若誕下嫡子,自然是嫡子繼承皇位;若皇后無子或不能生養,那就要立長,哪個嬪妃先生出了第一個皇子,長子便會得到繼承權。
最后則是立賢,字面意思,也是在皇后無子,或者嫡子犯了重大過錯的況下,皇帝就會在眾嬪妃所生的皇子中,挑選一個賢明有才能的皇子繼承皇位。
貞貴妃使出渾解數,將一心朝政的皇帝迷得七葷八素,就在以為皇后不能生養,只要有了孕,繼承權便一準落在手里的時候,皇后有孕了。
懷胎三月,正是氣息不穩的時候,皇后雖然對皇帝沒什麼,但知道自己腹中有了一條新生命,還是十分。
皇帝也因為皇后懷了孕,對倍加呵護起來,找貞貴妃的次數逐漸減,倒是時常往皇后宮里跑去,那珍貴稀罕的藥材亦是流水般送到皇后寢殿中。
帝后兩人逐漸升溫,皇后小心呵護著腹中胎兒,仔細再仔細,好不容易熬過了最容易胎的幾個月,卻不防備,寢殿里走了水。
那一夜,皇帝本答應了晚上來陪皇后,中途卻因為貞貴妃忽然暈厥,轉而去看了貞貴妃。
皇帝趕到時,皇后剛從熊熊烈火中爬出來,因為被墜落的房梁砸傷了小腹,意料之中,胎死腹中,皇后小產了。
皇帝愧疚不已,待百般,想要補償,卻被皇后趕出了寢殿,連帶著他送的那些珍稀藥材與寶,都一并扔了出去。
皇帝年輕氣盛,本就是好面子的人,一氣之下就關了皇后半月閉,想要冷一段時間,殺殺的銳氣。
但過了三個月,也不曾向他低頭,好像將他當做了空氣。皇帝無可奈何,只好找貞貴妃幫忙支招,想要緩和與皇后的關系。
貞貴妃便出了個餿主意,讓皇帝喝酒喝個微醺,借著酒力,到皇后寢殿里低個頭,說些話,再寵幸皇后一番。若是能重新懷上孕,皇后一準就原諒他了。
皇帝思量再三,耐不住想見一見皇后,還是聽信了貞貴妃的主意。本是想稍微喝幾杯酒壯壯膽子就去,誰料貞貴妃準備的酒水竟是如此之烈,他三杯下肚,已是有些神志不清。
皇帝勉強被太監攙扶著上了步攆,停在皇后寢室外。可偏偏就這樣巧,皇后不在寢殿里,被太后去佛堂抄經了。
他不勝酒力,昏昏沉沉,竟是認錯了人,將皇后邊最親信的宮當做了皇后。那偌大的宮殿,那麼多宮婢與太監,可任由宮如何喊掙扎,那寢殿中都沒有人幫。
待皇帝醒來時,皇后正站在床榻前,用著一種近乎冷漠與痛恨的目看著他,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兩人就此徹底決裂,而那被糟踐了的宮,在榻上昏迷了數日,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尋死。
宮是皇后的兄長從戰場上救下的俘虜,雖份不明,但識字又知禮,被帶回后,輾轉做了皇后的婢。
皇后對極好,待皇后亦是忠貞不渝,經此一事,只覺得無茍活。
皇后與兩人同手足,以防再尋死,只好時刻看著,日夜守在邊。
好不容易這樣煎熬過了兩個月,醫卻查出了有孕。宮一下安生了,不再尋死,只因皇后上次小產后,便被醫診斷出再不能有孕,決心誕下腹中的孩子,過繼給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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