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多了,孤便不怕了。”
他的語調無悲無喜,像是在敘述一件與自己不相干的事,毫無起伏落定。
然而卻無人知曉,其實元容的話并沒有說完。
西燕為質的那幾年,西燕君主以折磨他為喜好,不但著尚且年的他看巨蟒如何吞人,還將他也扔進過蛇窟。
不是看得多了便不怕了,而是殺得多了——年的他只有一把匕首,在蛇窟與蟒相斗,他抖著,恐懼著,在求生的意志下,拼命揮舞著尖銳鋒利的匕首,毒與蛇迸濺在他上,臉上,他卻一刻也不敢停下。
直至筋疲力竭地倒了下去,那西燕君主才將中毒昏厥,滿腫脹是的元容救了上來——他不會死,西燕君主只是折磨他,直至他神崩潰,伏地求饒,如同喪家之犬蜷在西燕君主的腳下,祈求一分憐。
北魏太子的份不但不會讓西燕君主忌憚,反而會讓他為之瘋狂,又或者說,他本就是個瘋子,一個喜男風,將貌的年們當做致收藏品的變態。
雨聲與雷聲漸大,顧休休左耳里像是塞了一團棉花,他的嗓音變得朦朦朧朧,忽近忽遠,可方才說的話,卻一字不差聽了進去。
的子似乎比剛剛更僵了,即便此刻小上攀爬的蛇令失去思考的能力,也聽出了他那些話意味著什麼。
彈幕曾說過西燕君主好男風,可那日在采葛坊,看到他腳踝上猶如被燒紅的鐐銬灼傷后的疤痕,仍是盡可能往好想。以為元容作為北魏太子,西燕君主便會克制幾分,不敢做得太過分。
可方才元容說得那些話,卻讓重新定義了西燕君主的暴殘忍。讓一個年僅十四五歲的年,親眼看著他如何將不聽話的奴隸扔進蛇窟里喂蛇,看著百上千的毒蛇如何將活生生的人纏住滿,并為之分食……
顧休休腦海里似乎有了畫面,胃里翻江倒海,一陣陣收著,讓忍不住有些干嘔。
沒等到繼續恐懼,元容已是用扳指玄關的毒刺扎進了那條蛇的七寸,天黑漆漆,他仍是扎得準,仿佛做過千百次那樣,稔地挑起沒了氣息的長蛇,扔了出去。
“沒事了。”他將扳指重新歸位,拍了拍被雨水浸的手臂:“現在可以了。”
說這話時,他微微有些,將顧休休一下從惶恐中拉回了現實。滿臉躁紅,嗖的一聲爬了起來,如同拉又彈回的弓箭。
應該沒有那麼重吧?
該是他太過孱弱了,定是如此。
顧休休咳了咳,像是在掩飾尷尬:“多謝太子殿下救命之恩,小……”
元容坐起,似是虛弱地咳嗽一陣,低低笑道:“無以回報,只能以相許?”
“啊?”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是在接自己的話,明明子發冷,臉頰卻滾燙的厲害:“……小萬分激。”
他笑了笑,沒再繼續打趣,扶著旁的竹子,緩緩地站了起來:“你方才是在追孤?”
這話問得直白,顧休休也不好遮掩,只好如實道:“我見殿下腳步匆匆,步伐又有些跌撞,憂心殿下……”
沒往下繼續說,覺得自己似乎越描越黑。那竹林里的蠟燭都被雨水澆滅了,若非一直無意中注視著他,也不會第一時間就發現他離開了。
而且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去追,就是下意識追過去了。
元容若有所思地笑了一下:“這樣啊,孤送你回去……”他垂下眸,看到只著羅不見木履的足下,話音一頓:“送你回永安侯府?”
顧休休疑地循著他的視線看去,黑漆漆,也看不清楚,只是覺到自己腳上的木履不見了,大約是方才跌倒的時候摔出去了。
許是臊多了,反而坦然了些,腳趾在羅里了:“我再找找木履,這樣儀容不整走出去,怕是會被人誤會。”
是了,如今淋得跟個落湯似的,青被雨水打,一綹一綹在皙白的頸間,袍上沾著泥水與殘葉。這樣走出去,旁人看到了,再以為是被謝懷安趕出了謝家。
落人口舌的事,顧休休自然不愿去做。
“竹林最易招蛇蟲,此不宜久留,孤送你回去……不會讓你被人非議。”
元容的嗓音有些低啞,冷玉似的臉龐,悄然攀上不正常的紅暈。
顧休休約察覺出一不對勁,但竹林太過肅黑,月也被烏云遮了住,看不清他的臉,略一思考,便點頭道:“那便麻煩殿下了。”
一回生二回,本以為像是上次在采葛坊一般,謝府外的某一個角落,會停著他的馬車。
但只見元容走近,道了一聲:“得罪了。”而后長臂叩在的肩頭,將打橫抱了起來,足下一點,整個人便凌空騰起,卷起一片翠綠的竹葉。
顧休休怔愣了好一會兒,待反應過來時,人已經在屋檐上了。
他的輕功似是極好,甚至在空中飛出了一道殘影,在大雨中肆意穿梭,只能覺到迎面砸來的風和雨,像是刀子一般割在臉上,有些疼痛。
的大腦宕機了一瞬,而后本能地側過頭,將腦袋往他心口的方向了——倒不是恐高,只是單純的想要避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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