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湯圓「逐月,雪絨呢?今兒怎麼沒有見到,昨晚上可回來了嗎?」宋稚昨夜發了一場噩夢,夢到了什麼倒是不記得了,隻是出了一的冷汗,隻能一大早起來沐浴。
雪絨通常都會隨著送水進來的婢一同進來,在宋稚床前喚著,若是宋稚賴床了,它還會躍上床把弄醒。
流星正用炭盆小心翼翼的替烘乾發,宋稚見逐月剛好來送早膳,便問逐月雪絨的下落。
「大概是出去玩了,我已讓茶韻和茶香們出去找了,左右是在府裡頭,小姐別擔心了,先喝碗甜粥暖暖胃。」
「雪絨會躥樹爬牆,子又不拘束,我得想個法子,它好歹晚上要知道歸家。」宋稚了頭髮,隻覺得有七八分幹了,便讓流星把炭盆拿得遠一些。
如意閣裡的炭是從斐香樓裡買的,它們專做香料生意,不過一年隻做這一批香炭,一點煙味都沒有,隻有一暖烘烘淺香。
秦媽媽也贊這香炭極好,炭是用藥材慢慢烘出來的,用的都是暖的香葯,對子很有好。宋稚聽這樣說,就把這香炭分了幾簍給林氏和林天晴。
前些日子,薑長婉來宋稚院中做客的時候,也帶走了一簍。今日是冬至,薑長婉說要給宋稚回禮,正巧靖海侯府上新來了一個江南的廚子,薑長婉便邀來府上吃湯圓。
「這湯圓不就是元宵嗎?」宋稚看著勺中白白胖胖的一顆湯圓,隻覺得和元宵沒什麼不同。
「你先嘗一口。」薑長婉這幾日都拿這湯圓當正餐,宋稚瞧的臉蛋又圓潤了幾分。
宋稚一口咬破湯圓,芝麻、花生的濃香還有玫瑰的香氣立即湧進口中,勾舌頭都要打了。
宋稚一連吃了三個,才停下來開口道:「比以往吃的湯圓都要更加好吃,皮子更黏彈,餡料是怎麼和的?玫瑰香氣實在是點睛之筆!」
「我可不清楚他是怎麼做的,隻知道好吃就行了。」薑長婉吃了一碗,又手去拿下一碗。
宋稚低頭看著湯碗裡浮上的一層油花,「姐姐還是吃幾碗,這餡料裡還和了豬油,又這樣的甜膩,若是吃的多了,定是要發胖的!」
站在薑長婉後的若泉連連點頭,還對宋稚比劃了一個『六』的手勢。
薑長婉嗜甜,宋稚一貫都是知曉的,可也從沒見有過這樣癡迷的時候。
湯圓一碗裡麵共有六顆,宋稚吃了一碗,便覺得肚子飽了。可瞧著薑長婉喝了一杯消食茶之後,竟又廚房上了一碗。
宋稚言又止,有些納罕的發覺自己竟然也有些想吃,可是明明已經飽了,卻還是很饞,像是舌頭上多長了一張,在不控的囂著!
宋稚用帕子掩了口,隻覺得舌深在發,這種想法讓心生寒意。「姐姐,你別吃了!湯圓不過是個解饞的吃食,你怎麼能當正餐吃呢!」
薑長婉被嚴厲的口吻嚇得一愣,不自覺地把碗擱到白玉鑲紅木的圓桌上。
「妹妹,你怎麼了?」薑長婉瞥了剩下的湯圓一眼,到底是沒繼續吃了。
「你吃這湯圓多久了?每日都這樣吃嗎?」宋稚覺得有點不對勁,但又說不出什麼,隻是斟酌著問了薑長婉幾句。
「都快一個月了,日日都這樣吃,冬日裡小姐又不彈,都長了好幾斤!」若泉似乎是憋了很久,一口氣全說了。
薑長婉抿了抿,一臉心虛的表,倒是也沒有反駁。宋稚打量了薑長婉一眼,隻覺得臉盤子大了整整一圈,眼睛都小了幾分,整個人看起來笨了許多。
宋稚徑直走進薑長婉的室,取了一麵銅鏡出來,對著薑長婉道:「姐姐一向,為了吃食也不管不顧了嗎?」
薑長婉著鏡子裡的自己,了臉頰,眼圈忽的就紅了。宋稚也沒料到會把薑長婉說哭,忙讓若泉把銅鏡拿進去。
「妹妹,我也不是心的,隻是吃了這湯圓之後,就會日的想著,連晚上做夢也想著這個滋味,真是魔怔了!」薑長婉緋的褶上深了兩塊,是被的淚水弄了。
宋稚在聽到『魔怔』這個詞的時候一愣,「雖說這湯圓好吃,可也沒有好吃到這地步啊。」宋稚也算是個會口腹之慾的人,但就是龍肝髓也不至於天天吃啊。
宋稚擰著眉,手端起了剩下的那碗湯圓,用瓷勺破一顆湯圓,馥鬱香甜的餡料流了出來,倒是也沒什麼異樣。
「那廚子是從何來的?」若梅掀了門簾走進來,一狡猾的冷風在宋稚頸後徘徊不去。
薑長婉邊上鑲著的一圈純白兔在無聲的輕,在是田野裡隨風搖擺的蘆葦。沒有回話,整個人像是突然靜止了一樣,倒是若梅說了一句,「好像是孫姨孃的同鄉,聽說是家鄉了災,所以一路逃難到進城來,孫姨娘引薦進府裡來的。」
「孫姨娘?可是你那個庶妹的生母嗎?」宋稚對薑家的宅之事也不是很清楚,隻是靖海侯好人盡皆知,府中的姨娘、通房說也有十幾位。
薑長婉無奈的笑了一聲,眼神中有些難得一見的冰冷緒,「我可有不庶妹,妹妹要說的清楚些。」
「姐姐又取笑我了,我怎會記得這般清楚?」宋稚雖這樣說,但仍在細細思索,一張艷的臉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不甚明朗,但仍舊看得出是個出挑的人。「是否是相貌最出眾的那個,是薑嗎?孫姨娘是的生母吧?」
薑長婉點了點頭,像是一場大雨傾盆而至,將堵塞河口的淤泥全部都衝散了,一些含著的關竅忽然就被打通了。薑長婉默了默,閉了閉眼,上自己的臉頰,輕嘆了一聲。
「姐姐?」宋稚輕喚一聲,像是怕驚擾了誰人的夢一般。
薑長婉抬起眸子來和宋稚對視了一眼,又瞥了那碗湯圓一眼,眼波流轉之間,依舊有幾分清麗態。
出了手,端起了那碗湯圓。一隻綠如古潭的岫山玉鐲卡在雪白的腕子上,用勺子攪了攪湯碗,又吃了一枚湯圓。
「姐姐,你這是怎麼了?」宋稚看著薑長婉的作,心生不解。
薑長婉朝後勾了勾手指,若梅便彎下子,薑長婉在耳邊吩咐了幾句,又道:「若泉跟著一起去吧。」兩個婢對視了一眼,疾步離開了
「前些日子,皇上咳的事兒你可聽說了?」薑長婉另起了一個話頭,宋稚有些意外,卻也順著這話接下去。
「嗯,不是說隻是咳出了些瘀,不妨事嗎?」話雖如此,不過宋稚記得,順安帝前世是在來年冬天駕崩的,這次的咳,大概就是前兆了,但宋稚知道此事沒那麼簡單,這話又不好直說,又小聲的添了一句,「皇上年事已高,這本也是尋常。」
「那你說皇上的諸位皇子中,誰可繼承大統?」薑長婉吃盡了那碗湯圓,用帕子按了按瓣。
「皇上最喜歡十七皇子,但他太過年。」宋稚含含糊糊的說,前世繼承大統的人是八皇子,八皇子也是芮希攀附的人。八皇子繼位,這自然是宋稚不願意見到的。
「八皇子尚未家,祺妃娘娘不久前過一兩句口風,想在年後為皇子娶一位出名門的正妃。」薑長婉和宋稚兩人離得很近,極為小心的低了聲音,薑長婉的氣息拂在宋稚的耳朵尖上,引得起了一層皮疙瘩。
「京中出名門的子不,但若要求是嫡,便寥寥無幾。」炭盆燒得正旺,薑長婉卻覺得指尖微涼,隨手拿過一隻茹花的暖袖,把雙手都塞了進去。
京中在適婚年紀的名門嫡的確不多,祺妃自己出頗高,自然不會給兒子找個出不符的妻子。宋稚想,自己若是祺妃,第一個會選誰?甚至用不著思考,目就落在了薑長婉上,對方也抬頭接住了擔憂的神。
「大抵是有人以為皇家的人尊貴無比,哪怕是自己做不了,也不想讓我當。」薑長婉又睇了那空空的湯碗一眼,「我反倒是要謝謝,我一時半會兒還想不出這樣的法子來。」
宋稚這樣剔的人兒,隻消這一句半句的點撥,便知其深意,「姐姐肯定是所為?」
「薑府的僕人都是有規矩的,外來的廚子斷不能貿貿然侍奉院的吃食,這份湯圓還是來瞧我那日順帶過來的。兩碗湯圓,我先挑了一碗,吃剩下那一碗。」薑長婉用指尖著那個瓷勺,掂了一掂又鬆手,瓷碗瓷勺相,發出清脆的聲響。「我已讓若梅去查了,薑行事魯莽,想不了那麼周全,必定會有疏,也就是因為這樣的子,端來的那碗湯圓,我纔信了幾分。」
「姐姐這幾日是怎麼了?這樣的伎倆,你早該覺察的。」薑長婉並不是什麼頗有心計的人,但也稱得上聰明。
薑長婉偏了偏頭,躲開宋稚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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