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二十六歲的蔣思淮，還像小時候那樣，捧著臉甜滋滋的問：“是嗎？”

然后又說：“姑婆也漂亮，姑婆要長命百歲。”

小時候過年或者做壽才說的吉祥話，隨著時間推移，愈發說得真心虔誠。

周慧存離開病房回到辦公室，還沒坐下，坐梁槐景對面的住院總劉蕊就問：“慧姐你買那麼多面包干嘛？”

“好吃唄。”周慧存打開袋子看了一下，喲了聲，“還有塊蛋糕，我沒點這個啊，師妹也太客氣了。”

又聽到這聲“師妹”，梁槐景就扭頭看過去，有點好奇。

劉蕊也很好奇，問道：“師妹？哪個師妹，副業嗎？”

現在不同事都有副業，去地鐵站擺攤賣烤腸的都有，掙錢嘛，不寒磣。

周慧存搖搖頭：“那倒不是，轉行了，開店專職做面包。”

說著把一個白的盒子跟兩個面包拿出來，說：“這倆我拿回去給我兒做早餐，剩下的你們嘗嘗吧，覺得好吃記得關照一下生意，都是自己人。”

說完把面包袋子遞過去。

劉蕊接過去，把面包給大家分分，然后打量著袋子問：“店址就是上面印的這個？那很近啊，有沒有外賣？”

梁槐景分到的是一塊瑞士卷，坐旁邊的隋淵拿到的跟他的一樣，說是普洱茶瑞士卷。

一口咬下去，蛋糕潤綿，混合著恰到好的普洱茶香，給的油分量很足，而且能吃得出來質量很好，一口下去，冰冰涼涼不甜不膩，像是在吃一口濃的茶冰淇淋。

梁槐景眼睛一亮，抬頭看向放在桌子上的那個白紙袋，記下名字，準備搜索一下。

耳邊劉蕊和周慧存還在聊天：“這可頌是好吃誒，看這皮，黃油的味道真香。”

“是吧，我兒就很喜歡家的可頌，一次能吃倆，誒不行，我得再下個外賣單，送家里去。”

“怎麼不送到辦公室來，咱們一起訂唄？”

“不行，師妹要是看到了，又會給我送蛋糕，一塊十幾二十幾呢，便宜偶爾占一回還行，一天占兩回可還行。”

“等等，你說的師妹，不會是剛才來找你那個吧，25的家屬？”

周慧存點頭：“是啊，就是。”

劉蕊一臉茫然：“怎麼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實習的時候待過我們科。”周慧存說完，又哦了聲，“哦對，那時候你還沒來，不認識。”

說著轉頭看向梁槐景，搖了兩下手里的蛋糕叉，道：“槐景應該認識的。”

梁槐景一愣，錯愕的轉頭看向，“……我認識的？”

第四章

聽到周慧存忽然對自己說了一句，你應該認識的，梁槐景不由得一陣錯愕。

他對對方的印象，還停留在幾個小時前在外賣柜那里和對方撞到一起時的那一幕，然后就是剛才在病房，和自己視線相時，立刻撇開眼的樣子。

居然真是認識的？那是不是……他以前得罪過對方，所以對方才討厭他？

他忍不住皺起眉來，周慧存見他一副想不起來的樣子，不由得失笑。

“你這也算是貴人多忘事了，我就知道你肯定不記得。”周慧存調侃他道。

梁槐景有點不好意思，笑了一下，好奇的問：“……所以是？”

“你剛畢業定科那一年，三月份的時候，你帶過一個蔣思淮的實習生，記不記得？”周慧存問道，問完也不等他回答，就繼續道，“當時小姑娘呢，基礎知識不太扎實，心也不在臨床上，一整個就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心態，你呢，第一次帶學生，對要求很高，剛來第一天就讓人家寫新收的首程。”

“還每天都提問問題，被嚇得有點躲著你走，老鼠見了貓似的。”

周慧存想起當時小姑娘瞪著一雙圓眼戰戰兢兢跟在梁槐景邊的樣子，就忍不住一陣好笑。

嘆了口氣，繼續道：“然后有一天，你們新收了一個低鈉癥的患者，你問，這個病人低鈉癥，你準備怎麼診斷和治療？”

梁槐景在提到定科第一年的三月這個時間點的時候，就開始回憶當時的事。

再聽說他帶的實習生，蔣思淮，很快就想了起來是誰。

頓時一愣，今天來的是那個小師妹嗎？

應該是，當時他只帶了一個，上級邢亦斌還開過玩笑，說他管學生管那麼嚴，原來這就是獨苗的待遇。

可是……覺不太一樣，蔣思淮的變化有點大，以前是長頭發的，扎個馬尾，看起來乖巧得很，像涉世未深膽戰心驚的小，哪有今天看著這麼自在開朗，仿佛連眉眼都跳躍著輕快。

再加上也過了好幾年，當時只相過短短一個月，流也不算多，他忘了對方也不奇怪。

周慧存見他面上出恍然大悟的神，便笑道：“想起來了吧？那你還記不記得你那次怎麼罵人家的？”

“……都是過去的事了，我也有錯，師姐你就別提了。”梁槐景一臉尷尬。

劉蕊聽八卦聽得正神呢，聞言立刻道：“那不行，慧姐你快說，老梁怎麼罵人家的？”

周慧存微微一笑，一把掀了梁槐景老底：“他當著全辦公室上上下下的面說人家，臨床思維一塌糊涂，不如回去種地，不要當什麼醫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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