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濟平再到譚園時,已經全無來時的風流時髦的樣子。灰白著臉,因傷口還在作痛只能句著,連提手敲門都有氣無力。
“媽,媽。你就救救我們吧。我求您了。”
譚姨和令梅早料到他要來,畢竟譚園是他最后的指了。
令梅給譚姨搬了張椅子坐在門口。
譚姨瞅了兒子的小腹,想到韓旭對著自己喊打喊殺的模樣,心里猶自發寒。
“見到韓旭我才相信,這世上真的有天生壞種的人。”搖頭冷笑,“韓濟平,你回去吧。我幫不了你。”
韓濟平跪在譚姨下痛哭流涕:“媽。你要是不幫我。阿旭只有死路一條啊。您忍心看阿旭小小年紀就被人打死嗎?”
譚姨反問:“那你怎忍看著于家的兒被你兒子白白害死?”
“媽。媽!我都說了阿旭年紀小不懂事,那就是個意外——”
“那你上的傷怎麼來的?”
韓濟平噎住。
他知道兒子是讓自家給寵壞了。從小,但凡有點不順心的韓旭就哭鬧不止,打砸家不在話下。前妻幾次想糾正他這個病,但是父親隔代親,總是在前妻教育孩子的時候手阻止。前妻跟自己報怨過無數次,他總是以孩子小不懂事長大就好的理由湖弄過去。等孩子長到六歲時,這個病非但沒好還變本加厲。有一回竟然因為前妻買的生日蛋糕不稱他的意,在商場樓梯趁前妻不防備時推了一把。前妻從兩樓滾到一樓,右手臂骨折還摔了一的傷。
他當時是怎麼勸前妻來著?說孩子也不是有意的,是不當心著的。前妻當時看著自己的眼神又冷又狠:“要麼你把阿旭給我,你和公公不準手。他現在還小,好好教導還來得及。要麼我倆離婚。從此以后再也不管你們的事兒。”
韓濟平上哄著妻子答應了,回家后跟父親一提這事。父親就板起臉:“自己沒站穩,有臉怪阿旭推?離婚就離婚,連個孩子也照顧不好,要何用?”
韓濟平和父親都沒把前妻的話放心上,覺得前妻要離婚只是上說說,威脅威脅他們而已。沒想到前妻出院后再教育兒子時,父親再度橫加指責,終于意識到,對阿旭,本沒有教育權。在家里,也沒有任何地位,就是個負責照顧人一家老小吃喝的老媽子罷了。
于是,決然的離婚。
法庭上,兒子吵著鬧著不要母親要父親。還起袖子出手臂上的淤痕作證前妻平時打罵自己。
韓濟平自己都看呆了,有點茫然無措的看向前妻,清晰的看到前妻驚訝的神以及角劃過的一抹了然冷笑,眼里對兒子最后一點也隨之消失殆盡。
他后來不是沒有談過。但是帶回家的姑娘不知怎的最后都黃了。多數都是給阿旭給嚇走的。甚至有個朋友在自己面前直接罵阿旭是惡魔。
韓濟平念及過往,后悔萬分。
早知如此,就該讓前妻好好教育阿旭。
“媽。我也不求其他的事兒了。您能不能借點錢給我?”韓濟平哀求道,“現在于家的孩子沒了,我總得想法子給人家補償啊。這些年家里存的錢加上海城的房子,也就能湊個十來萬塊。媽。你能不能借點錢給我啊?”
譚姨冷哂:“你要借多?”
“五十萬。”韓濟平抹眼淚,“于家要我賠六十萬。可我哪來這麼多錢哪?”
“五十萬。”譚姨緩緩點頭。“那我來幫你算一算。”
韓濟平怔了怔:算,算什麼?
譚姨遂道:“你父親在海城大學教書三十余年。單位分了一套市中心120平的大房子。另外,你自己的單位也分了套98平的婚房給你。我當年離開海城時,還留給你一塊歐米茄的手表和一整套祖母綠的首飾套裝。全賣了加在一塊,至也有上百萬了。”
韓濟平聽得后背發涼。
他媽居然對家里的況了解得這麼清楚?
“你要是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人收購資產。行。我來收。”譚姨半垂眼簾,“你爸是識貨的人。手表和祖母綠肯定都給你留著。你拿來給我。我給你三十萬。怎麼樣?”
韓濟平低著頭眼睛滴熘熘直轉。這個價錢倒是不虧。但是他舍不得啊。他媽能夠拿出三十萬,直接借給自己不就好了?
譚姨起:“你好好想想吧。”
韓濟平咬牙:“媽——我總要為阿旭的將來打算啊。”
譚姨回頭他:“三十萬也是我全部積蓄。我也得為我將來打算。難道我還指你給我養老?”
韓濟平立即道:“你是我親媽。我當然給您養老啦!”
譚姨嗤笑:“我怕我哪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韓濟平想起兒子的行為和自己毒的心思,灰白的臉中竟浮起層詭異的紅。
令梅掩上門,韓濟平著臉想要進園子,卻讓幾個保鏢模樣的人給扔了出去。
韓濟平忍氣吞聲,只好找了個旅館過夜。
海城,得到消息的韓濟平的父親韓尊只能匆匆賣掉了自己的住房,加上多年的積蓄,湊了二十萬打給了兒子。
最后,韓濟平如期帶著手表和珠寶換來了五十萬塊錢,在公安的見證下,給了于家人。
于學義拿了錢什麼也沒說,帶著親戚們轉就走。
韓濟平大吁口氣,這事總算是平息了。接下來,他得幫兒子改名換姓重新開始生活。
韓旭被公安安置在了福利院里。
韓濟平接他回來時,抱著兒子心疼不已:“好了。阿旭。我們不怕了。事都解決了。我們可以回家了。”
韓旭張大眼睛咧一笑,一張小臉看起來清純又漂亮:“我就知道我不會有事。”
邊上的院長看著暗暗擰眉。
這個孩子在福利院這幾天,過于冷靜從容。好像摔死、刺傷父親的事沒有發生過似的。吃得好睡得香,無憂無慮。
韓旭走時還甜笑著回頭向院長揮手道別,院長卻忍不住打了個冷,全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