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到編造我的謠言?這才演了一場戲讓所有人都以為和溫璨關係匪淺,而我是個麵目扭曲的第三者?”
“……後麵的傳言不是主導的,隻是那些朋友。”
葉空悶悶地笑了一聲,秦見白就立刻停住了話頭。
“對不起。”他道,“我先替跟你說一句對不起,不久之後,會自己來說的——自己其實已經開始後悔了,我姐姐其實不是那種容易衝的人。”
“還有,”秦見白又道,“很快就會結束了。”
“在我家的賽馬宴上,溫榮會親自澄清謠言,而隻要我姐姐和溫榮之間的事不立,那麽有關你的一切流言自然也都是謠傳。”
“到時候,一切都會隨著宴會結束,而結束的。”
葉空吃了塊餅幹,轉頭看向亭外。
天空很藍,流雲縷縷隨風緩慢移著,藍天下風聲湧,花海與綠的草葉都在搖曳起舞。
葉空不知道在看些什麽,角一直掛著淡淡的笑。
“知道了。”片刻輕鬆的沉默後,這樣說,“可以理解。”
秦見白整個人都僵住了,狐貍麵都仿佛在瘋狂不敢相信的緒:“可以……理解?”
“當然可以理解了。”葉空轉頭看他,“人在隻想瘋狂自救的緒之下,做出什麽事都是有可能的,其實我還覺得你姐姐厲害,能靠自己,用輿論,得你的父母,以及溫榮,都不得不出來澄清絕無此事——這樣一來,就徹底不需要擔心溫榮還會打他的主意了。”
葉空說:“你姐對溫榮的弱點好像利用得很好,現在看來,溫榮的確是個重視名聲大過一切的人。”
“……”
這一連串的誇獎已經讓秦見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
他不由得仔細去辨別葉空的表。
但無論怎麽看,那雙眼睛,那張臉,都是在笑的。
雖然笑意很淺,可的確沒有諷刺或者憎怨的分。
秦見白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理解?真的理解嗎?
作為害者,理解加害者?
他原本都已經做好會被扇十個掌的準備了。
秦見白還想說些什麽,卻被一通電話打斷了。
最近他其實也很忙,因為海利那邊的人員都要由他親自去陪同,今天這點時間都是好不容易才出來的。
於是接了電話後,他隻好道:“無論如何,謝謝你的理解,之後有需要的話,你可以隨時找我,算我秦家欠你一個大人。”
無於衷的看著秦見白對鞠躬,無比正式地道了個歉。
直到男人轉離去之時,才突然道:“你倒是你姐姐的。”
男人停下腳步,轉頭用狐貍麵看了一眼:“如果你也和我一樣,從小看著你姐姐被父母無視被父母打罵,而相應的你卻像個皇帝一樣被捧著護著,你也會像我一樣產生愧疚之心的——何況秦染秋是個很努力,也很優秀的姐姐。”
他對葉空點了點頭,轉走了。
著他背影遠去,葉空角保持的微微翹起的弧度,突然又加深了。
“一看就沒學過心理學,甚至連常識都沒有。”自言自語道,“男的活在極度重男輕的家庭,百分之九十九都隻會產生高高在上的皇帝之心。”
“怪神奇的。”葉空收回視線,又撿了塊餅幹丟裏,起換做一旁的藤椅躺下。
風自花田裏吹來,帶著沁人心脾的香氣。
葉空隨著這風在藤椅上搖搖晃晃,好不愜意。
“真是可惜了,時間太短,都來不及讓他聽我說完。”
“我說的理解,隻是大腦的理解,能理解是因為我聰明,可不是因為我善良。”
角翹著,靠著藤椅閉上眼:“一切都會隨著宴會的結束而結束?”
語氣終於帶上了冰冷的諷刺:“想得到……”
風裏傳來細微的腳步聲,聽起來正在小心翼翼朝這邊靠近。
葉空角笑意更深了:“……不管是這一個,還是那一個。”
“空空?”
人的聲音在亭子外響起。
葉空睜開眼,轉頭看。
方思婉站在花田裏,一準備出門的打扮,對有些小心地道:“我要去一趟機場,你待會兒自己先吃好不好?”
“行啊。”葉空答得幹脆。
方思婉似乎還想說什麽,但最後卻住了,隻笑瞇瞇地朝揮手:“那先拜拜了,媽媽不在家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哦。”
葉空便也笑了。
和眼睛都彎彎的,也對方思婉揮了揮手:“媽媽拜拜。”
人轉出去了。
是親自開車。
聽著汽車引擎聲遠去,葉空臉上的笑突然全都毫無預兆的消失了。
彎腰隨手撿了顆地上的石子,靠在藤椅上著天,思緒發散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直到阿姨出來問什麽時候吃飯,才回過神來。
回神時低頭看見自己用手指挲那顆石子的作,臉上的表突然微微變了變。
像是嫌惡,又像是複雜。
麵無表地盯著自己的手看了好一會兒,然後丟掉了石子,起向裏走去。
花田隨風起伏,在邊發出海浪般嘩啦啦的聲音。
的心卻糟糕頂。
事實證明,有些習慣是沒辦法徹底改掉的。
即便不再下棋了,可是本能還在。
石子拿在手上,會不由自主如挲棋子一般把玩。
而當“敵人”一個接一個的進視野,的腦海裏就會自的將四周環境變作一盤形的棋局。
不是在思考怎樣除掉“敵人”,而是在思考如何才能獲得最完最漂亮最值得稱道的勝利。
不巧,在圍棋方麵,從離初學者份後,就未嚐敗績。
贏是的本能。
算也是的本能。
——而這樣的思考方式,無論戒掉圍棋多年,也依舊無法修正。
以前沒發現隻是因為,已經過了很多年沒人敢惹的生活。
既然如此,那就不改了。
葉空心糟糕地進房子,對正要做飯的阿姨說:“今晚不吃了,別管我。”
說完就上了樓,又悶頭紮進畫室,開始畫一些七八糟的象畫。
直到天黑,樓下才傳來車的聲音。
不久後,有人輕輕敲開畫室的門,探頭進來:“寶寶,我聽說你還沒吃飯?怎麽……”
話沒說完就被卡在了嚨裏。
站在門口的方思婉對上的是一雙漆黑如深淵的眼睛。
“出去。”
攥著畫筆,漂亮至極的臉上沾著點綠的料,眼神和表裏都有種看陌生人般的冷漠和厭煩:“你打擾到我了。”
方思婉霎時瞪大眼睛,屏住了呼吸……
·
可這一夜風平浪靜。
葉空如無事發生——對來說也是真的無事發生,本來就控製不了自己全投時對外界的任何反應。
而方思婉則是靠自我安度過了這一晚。
隻是隨著時間過去,整個玉洲,都像是陷了某種古怪又張的氛圍裏。
越來越多的豪門子弟回到玉洲,於是周頌他們參加的聚會也越來越多,幾乎是半天一小開,一天一大開。
四人組連來咖啡店的時間都沒有了。
就在這樣的氛圍裏,秦家的賽馬宴,終於到來了。
同一天,一架私人飛機自南港抵達玉洲。
至此,這座已經在葉十一大腦裏化作棋盤的偌大城市,落下了第一顆意料之外的暗棋。
而距離棋局正式開始,隻剩不到十個小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