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略有些沾沾自喜。

孫嬤嬤若去養老，那自己便有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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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候希錦和阿疇在灶臺點燈，供奉后，自己也吃了飯。

底下丫鬟收拾著，希錦和阿疇便準備出去了，連車馬都不用雇，走路出去沒多久就是街道了。

一到正街，就不太能走得道了，滿街都是羅綺，眼全是犢車，攜家帶口的，全都出來了。

阿疇抱著芒兒，牽了希錦的手往前走，沒走幾步便到了一街口，這街口用長竹子搭建十幾重的圓門，那門上掛滿了奇異巧的華燈。

珠簾低垂間，輝滿街，一旁又有管弦笙歌之聲，引得來往行人全都駐足，紛紛鉆進去那彩燈路來瞧熱鬧，大家嬉笑玩耍，歡語連天。

一家人跟著人群走過那彩燈通道，自是嘖嘖稱奇。

芒兒哪里見過這個，烏黑眼睛睜得滴溜大，四瞧，那眼兒已經不夠看了。

希錦嘆息：“今年這花樣真別致，往年沒見過這樣的。”

阿疇道：“這是花燈路，估計是從燕京城學來的。”

希錦：“是嗎，我聽說燕京城的燈會那才好看，不是我們這種小地方能比的，若是有朝一日能看看那才好。”

阿疇側首看向希錦，火樹銀花中，眼睛晶亮，滿是期待和好奇。

他便低聲道：“其實也沒什麼好看的，無非就是燈多一些，燈大一些。”

希錦覺得這話不對：“什麼無非?這燈多了燈大了就是好看，就像錢一樣，錢多了和錢了就是不一樣啊!”

阿疇頷首：“也對。”

希錦輕哼：“你就知道說對!”

阿疇看微嘟著，竟有些憨的樣子，笑道：“那要我說什麼?”

希錦想了想，倒是也沒想出他說什麼能如意，只好罷了：“算了算了，看燈吧。”

走出那花燈路后，就見街道上滿眼都是張燈結彩，每條里巷小弄都是各樣的燈，就連衙署門上都用絹燈或琉璃燈來照映牌匾。

至于各路酒家店鋪也都點起了就球燈，伴奏著那鑼鼓之聲來吸引客人，還有人用竹竿挑著彩燈來回旋轉，乍看倒仿佛流星一般。

希錦東看西看的，又見街上大小娘子們，也有把那燈球簪在頭發上，就這麼頂著出門，一眼去，人頭攢，到都是燈火。

希錦看著看著，突然嘆：“這燈籠店怕不是發了大財!咱們家過年時候賣燈籠多好!”

阿疇微怔了下，之后便笑出聲：“你這腦子啊!”

希錦：“做一行想一行，有什麼不對!”

一時又道：“我聽說解試結果就要出了，如果這次解試過了，遞了太學補試生名單，時間也來得及，他馬上就要過去燕京城參加省試。”

大昭的科舉分為解試，省試和殿試。

解試一年一次，解試過了就為太學補試生，就有資格參加省試，省試是三年一次，在燕京城統一考，考中了馬上就參加殿試，殿試是家來做主考的考試，在那里就是決定命運前途的時候了，那個殿試看臉。

今年是省試年，所以對于四郎這種解試沒通過的，都著一口氣過了解試參加省試，運氣好一年連過兩關參加殿試，那才春風得意呢。

阿疇：“嗯?”

希錦：“今天二伯娘說，上次他就差一點就過了解試，這次肯定能過，如果過了，他打算帶著一批貨順便去燕京城售賣呢。”

提到這里，嘆息：“二伯娘那里估計有的夸了。”

他們做買賣的，要想做好買賣，一想著進貨，二想著運送，三就想著這一路的稅賦。

要知道布帛綿的稅賦繁多，有住稅和過路稅，他們這次訂購的六重緯，就算是四百八十文買的，但是到手的本就得五百五十文往上了。

貨一路上運過來，走水路要稅，做力勝錢和靠岸錢，走陸路也有各路稅亭，過一就得稅蓋章，那文書上沒章，后面寸步難行。

這麼一層層下來，四百八十文的六重緯，本能控制在五百五十文就得著樂。

可這還沒算完，貨到了他們汝城，他們本在汝城還著住稅。

若四郎了貢生，按照大昭律法，趕考貢生們都會帶一支寫著奉旨趕考的旗幟，貨擔是不會被稅亭翻檢的，這維護讀書人的面。

因為有了這條律法，趕考貢生們前往燕京城都會帶著各鄉奇巧土，也就三五十斤，藏在行囊中，進京后鋪席擺攤賣掉，等回來時，再買一些燕京城稀罕回去家鄉，一來二去，也是好大一筆錢呢，運氣好能把自己在皇城的消耗賺出一些來。

時候長了，這了不文的規定，朝廷的稅亭也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希錦想到這一樁巧宗，難免有些羨慕。

阿疇聽此，卻是道：“他既是想走仕途，那就正經把心思放在讀書致仕上便是了，反正家里也不缺那些錢，又何必這些心思呢。”

希錦：“什麼這些心思?大家不是都這樣嗎?”

阿疇：“大家都這樣，未必就非要這樣。”

希錦聽他和自己倔，便哼了聲：“人家真若順利過了解試，一路帶了行囊去，稅亭的老爺都要看幾分面子的，那是大便宜，不沾白不沾，咱們沾不上，只有羨慕的份兒，倒不必說人家了什麼心思!傳出去，人家還以為咱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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