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進艙拿藥箱出來的秦卿聽到這個名字，徒然手中的繃帶。

    “秦，你還不知道吧？當年你母親葉荷的死，可跟他賀承逸不了關係。”

    “你胡說！”賀承逸立刻打斷張越的話。

    “我有沒有胡說你自己心裏清楚。秦家夫婦利用完葉荷之後，想要找人理掉，當時地下城可是重金懸賞，結果被一個不滿十歲的小孩把任務領走了。秦，你猜猜那個小孩是誰？”張越說完，看著秦卿。

    秦卿的繃一條線。

    “我知道你覺得我在扯淡，畢竟把殺母仇人養在邊十多年，換誰都難以一時間接。就算我把找到的證據放在你麵前，你也可以說我是偽造的。”張越繼續乘勝追擊。

    葉荷就是秦卿的肋，是他致命的弱點，隻要秦卿有一搖，跟賀承逸反目仇，目的就達到了。

    “說這麽多，不就是想挑撥離間嗎？十多年前的事，你上哪找證據？是真是假全憑你說了算！你家爺和夫人已經喂魚了，你要是想下去陪他們我不介意滿足你。”

    賀承逸眼裏閃過一心虛，隨後定定心神，裝作若無其事地笑道：“秦老師，你相信我嗎？”

    秦卿把藥箱丟給他，“把傷養好，快到漣港了。這人留著，到時候還有用。”

    “好的，秦老師。”

    夜幕降臨，甲板上靜悄悄的，隻有寒風呼嘯而過。

    秦卿抿了一口紅酒，聽到旁邊傳來一聲低笑。秦卿：“笑什麽？”

    賀承逸：“我們看起來不像亡命之徒，更像隨遇而安的閑散行客。”

    “人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活著不過是為了完一場有意義或者沒意義的旅程罷了，就應該及時行樂、當下。”秦卿淡淡地說著。

    “那這些年秦老師快樂嗎？”

    “……大概吧。”靜默許久，秦卿才輕聲道。

    這十年來，隻有為母報仇這件事支撐著他活下去。

    好不容易湧出的一抹彩，也在數小時前眼睜睜地看著葬在了刺骨的海水中。

    大抵隻是因為不夠喜吧，不然他會像傅景琛一樣，毫不猶豫地跳下去才是。

    秦卿眺著遠的燈火，低頭瞥了一眼賀承逸被廢掉而垂下來的手臂，“承逸，怕死嗎？”

    “怕。有些人，天生活著的就比普通人要強。”而我恰好是這種。

    所以，在十幾年前，才會為了活命，做出一輩子都難以彌補的事。

    賀承逸在心裏補充道。

    “怕的話，現在就走吧！林舒芯越獄，刺殺失敗；祁山那邊老金的幾個窩點被毀；傅景琛和他手下失聯；幾樁加起來，等我們的人隻會多不會。”秦卿一口將杯中的酒飲盡，眼神帶著些許迷離。

    賀承逸盯著秦卿看了半晌，“算了，又能跑到哪去呢？”

    還沒到漣港，鍾就已經帶著人悄悄上了甲板。

    “張越，老大呢？怎麽一個兩個信號都斷了？”

    “夫人被姓賀的丟海裏了，爺下去救了。”張越酸疼的手，小聲地道。

    “什麽？”鍾驚呼，又意識到什麽，低音量，“這麽重要的事，你不早說？什麽時候下去的？”

    “我整個人都被繳了，我怎麽說啊？”張越哭無淚，“大概有五六個小時了，爺上還帶著不傷呢。”

    “五六個小時，完了，老大力再好，也扛不住海比他寬啊！”鍾說著，突然將張越拉了個順拐。

    有什麽東西破風而過，出金屬聲。

    “沒打到，真是可惜呢！”賀承逸勾一笑，對上鍾的視線，“放心，你家爺細皮，海裏的魚會喜歡的。”

    話未說完，槍聲再次響起。

    這邊賀承逸跟瘋了一樣進攻，另一邊秦卿也沒閑著，跟劃著小艇過來的人周璿。

    船上海上打得一片火熱，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在拍電影。

    秦卿著氣，眸裏有見的亮，剩下的子彈盡數上膛。

    三十多年來他活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年時要蔽鋒芒，年後要心積慮。如今終於得以放肆一回，也是最後一回。

    秦卿這般想著，有些走神，臉上兀地濺上一抹溫熱。

    一個影踉蹌地出現在他麵前，右臂可憐地垂著，鮮爭先恐後從靠近心髒的小圓孔湧出，是剛剛擋下來的子彈造的。

    “秦老師，怎麽這種時候還能發呆？”賀承逸把人拐到一旁，語氣裏沒有責備，更多的是無奈和寵溺。

    這個空間不大，兩個大男人在一塊顯得有些仄。

    秦卿抬眸看著護在自己麵前的人，冷汗打賀承逸前額的頭發，在上，那雙眼睛依舊明亮，仿佛裝著星。

    他盯著年蒼白無的，一語不發。

    賀承逸完全沒有必要撲過來替他挨一子彈，畢竟橫豎他們都活不過今晚。

    “秦老師，別這麽看著我啊，太犯規了。”

    賀承逸勾一笑，說出來的話比平常要輕的多。

    畢竟，他真的快要沒力氣了，可他還想再說點什麽。

    “秦老師，別這麽嚴肅嘛？我也不想給你擋的啊！這不是條件反，一個腦熱就過去了。不然，你待會替我打回來吧？傅景琛，咳咳，傅景琛帶來的那個小跟班，我給了他兩子彈，但是沒死，你……”

    著眼前突然放大的麵容，賀承逸突然就安靜了。

    秦卿覺得，年的白得太難看了，想要讓它變得紅潤起來。

    可到最後，也隻是讓那冰涼的帶上另一個人的溫度而已。

    ……

    許聲聲在醫院醒來的時候，元宵已經過完了。

    傅老太太見自己的大孫媳婦醒過來，高興得天天下廚做各種補湯送來醫院。

    自駕遊到一半的葉曉萱看到新聞後就一直留在帝都，陪著許聲聲。辭去了晟明娛樂的藝人工作，自己開個工作室單幹。

    傅景熙自從那天之後，兩人再也沒聯係過。還是許聲聲是從那得知傅景熙跟著研究團隊到北歐做流，葉曉萱才知道他的一點消息。

    八月二十三日，許聲聲和傅景琛領證一周年，傅家籌辦了一場遲來的婚禮，空前盛大。

    許聲聲穿著潔白的婚紗，著窗外的枝椏瘋長，驕正好，風過林梢，又是一年仲夏。

    上一年，也是在這樣的時節，烏龍地走錯房間遇到傅景琛，然後替嫁，為他名正言順的妻子。

    從見起意到延遲心，他們鬧過脾氣吃過幹醋，相互試探又彼此關心，在鬼門關繞了一圈，一路磕磕絆絆，好在最後，他們還在一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