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遷怒,玉一時無言以對,咬著坐下來,一面理頭發,一面怨氣森森地瞅他一眼,怪他遲遲不肯解救,下榻來便往臥房里走。進去坐在妝臺前,看著鏡子里池鏡跟到后頭來才放心。他在背后彎下腰,又只盯著自己的臉,左照照右照照的,假裝沒在看他。
抬手蹭了蹭臉上,“胭脂都花了。”又在胭脂罐子里摳了一點勻在面上,上。
池鏡把一盞銀釭擱在案上,兩條胳膊將圈住撐在案沿上,歪著臉很認真的睇,“天黑了,花了也看不出來。再說客都散了,還抹它做什麼?”
他懂什麼?本來也不是勻給那些客人看的,在心里嘀咕,不瞞地斜他一眼,“外頭那些人也散了?”
“有幾個還在和大老爺吃酒聽曲。”
“我爹呢?”
“岳父還在席上,我代了小廝一會散的時候套車送他。”
料到爹不舍得走,好容易有機會和大老爺坐下來說話。無心去理他,只哼了聲,“那你還出去麼?”
“我說吃醉了回來睡覺,還去做什麼?再說這都一更天了。”
玉想從凳上起,他把著手不放,還撐在背后,趁扭頭瞪他的工夫,他朝親下去,幾下便吃干凈了上新抹的胭脂,臉上有些陶醉的神,低聲說:“我看天一黑,就在那頭坐不住,急著要回來。”
玉明知故問:“急著回來干什麼,屋里又沒什麼事。”
他微微笑著進眼睛里,一時拿手住的下頦,“怎麼沒事,你午間倒高興了,我可什麼也沒得著呢。我趕著回來收這筆賬。”
第117章 番外·前緣(一)
◎瓊姑娘來了。◎
進四月,芳林長盛,翠正濃,又來了個喜訊,池鏡高中了榜眼。原該點進翰林院當差,圣上憐他祖母年邁,稚子尚在襁褓,命他且先在應天府任通判歷練。
接到圣旨碧鴛就說:“皇上這是看二哥的面子,一向剛進士及第的人,哪有實權的?都是封個半大不小沒實權的先磨磨子。”
老太太十分欣,點頭道:“我就說鏡兒比他兩個哥哥有出息,要不然他小時候,我也不肯放他兩頭跑,就為讓他在天子腳下跟著他父親多長長見識,說話辦事也好跟著他父親學。果然如今算是學出來了,往后還有大前途。”
“有二哥在朝里,鏡兒還怕什麼?在南京這頭做,也還有大哥提點著。”
為這喜事,又大排筵席兩日,玉跟著在親戚間出盡了風頭,池鏡這個不比別人是蔭封,他是自己考出來的,皇上一封就封在應天府,都說他將來必定和二老爺一樣,不得能混到封閣拜相。
玉聽著眾人夸贊,不好顯得過于張揚,又怕謙虛起來顯得太假,便一味假裝懵懂,“我不大知道這些啊道的,你們說他好,興許就是好吧。”
眾人因想到出寒酸,心里稍稍平衡了些。不過話說回來,一個出寒酸的姑娘嫁進了這麼戶人家,更遭人嫉恨。
玉聽見人家議論,心道:哪是他們上說得那樣輕而易舉 ,全憑命好?當初換們來和池鏡磨試試看。
噘著,暗暗將池鏡的前非舊惡都點算了一遍,不是一般人,未必和他磨得下來呢!他那個秉,要不是當初機靈,早給他吃干抹凈拔就跑,能撈著點銀錢還算是他大方!
因此心里有怨意,這兩日看池鏡橫不順眼豎不順眼的。筵席之后,這日一早應天府打發人送了補服來,接過一看,心里不有點苦盡甘來的意思,上去竟然有點鼻酸。
池鏡晃到跟前來,歪下臉盯著笑,“不過是個六品通判,就值得你哭鼻子麼?你幾時也目短淺起來了?”
玉忙把鼻子一吸,剜他一眼。
他兩手握住的肩,有兩分討好的意思。 “我不是這意思,我是說,將來我還能青云直上,替你討個誥命做做,也拿點朝廷的俸祿。”
因為昨晚上急躁魯了點,弄哭了,一早起來就在賠罪。還虧衙門里送了裳來,否則這一日恐怕也不和他講話。這人也有意思,同他慪氣也沒什麼脾氣,既不罵人也不嘲諷,就是不說話,若不能冰釋前嫌,大概能忍住一年不和他開口,有必須說話的地方,一間屋子坐著,也金寶傳話。
玉轉將袍子烏紗給金寶,淡淡吩咐了一句,“去試試吧,不合適的地方這兩日好改。”
說話往那邊暖閣里去了,池鏡在后頭喊:“你不給我試?”
玉又扭頭著金寶,“我又不是他的丫頭。”
金寶捧著裳,又看池鏡,再好的子也不由得發煩,“一間屋里,你們好不好自己說話,非要我傳來傳去的,麻不麻煩?我不過是個丫頭!”
玉道:“曉得你是丫頭,可你行行好,多勞累點,我這里給你添置一份嫁妝。”
金寶只得拽著池鏡往臥房里去,一會穿戴整齊出來,池鏡特地走到那邊暖閣里給玉看。玉也像沒看見,只顧著吃的茶。
金寶一看這架勢,心想不得又要在中間傳話,便跟著進來。誰知池鏡竟怒瞪一眼,也沒好,向他翻了個白眼,“你以為我稀得管你們這些閑事麼!”
跺著腳出去了,到廊下故意扯著嗓子和翡兒丁香兩個抱怨,“沒見兩口子吵架,拉個丫頭在中間做擋箭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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