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曦正在房中看《論語》,一邊看,一邊將不懂的記下來。
見江姨娘來,忍不住道:“姨娘,我覺得這《論語》比《論語》寫得好。《論語》專說子要做什麼不要做什麼,《論語》卻講了好多道理,比如這句‘過而不改,是謂過矣’,說的可真好!”
魏曦說完,見江姨娘只了個淺淺的笑,便意識到不懂,是自己太激了,便放了書,說道:“正好,我做了個香囊,繡的鷹,姨娘幫我看看。”
說完去拿了針線笸籮來,將那快要完工的香囊給看。
寶藍的布料,黑配金線的鷹,江姨娘看著,問:“這是……”
魏曦低聲道:“給父親繡的,想過年的時候送給他,姨娘說好嗎?”
江姨娘笑:“自然好,你這只鷹想必費了不功夫,繡得神,實在不錯。”
魏曦也對自己的繡工滿意,低頭欣賞那只鷹。
江姨娘看見旁邊還有個繡圈,繡的是幾片落花,一只蟈蟈,明顯還有另一只蟈蟈沒繡完。
“這個是……”
魏曦回道:“在三姑姑那里看到的花樣,覺得有意思的,母親好像喜歡這些新奇玩意兒,就順手做個香囊送給吧,免得說我只給父親送東西。”
江姨娘緩緩道:“是這個母親啊,我以為你說的郭大呢,我就說喜歡靜的東西,倒不怎麼喜歡蟈蟈啊,螞蚱這些。”
魏曦聽了這話,心中有些疚,好像自己背叛了真正的母親,低下頭,將香囊放到笸籮里,不再說話。
江姨娘說:“你現在總能見到你父親吧?”
魏曦很高興能轉移話題提到魏祁,開心道:“是啊,他十天有九天都是宿在這邊,上個月把景和堂的書架都搬過來了,他要回來得早,母親便讓我一道去用飯,上次他還夸我賬算得好,這次的月例銀子都是我和秋月姐一起算的。”
江姨娘點點頭,默然無語,最后道:“你母親若知道你現在這麼乖巧,心里肯定高興。后天還是你母親的忌日,過世這麼多年,府上除了清明、年節,已經不祭祀了,你記得給燒些紙,上兩柱香。”
魏曦點頭。
江姨娘又關照幾句,緩步離開了,魏曦看看一旁的針線笸籮,將那繡著蟈蟈的繡圈到了最底下,不愿再看到。
后天是母親的忌日,的確忘了,而且還在想著討后娘的歡欣,這讓愧難當。
當天就備好了金銀紙和香燭,待到母親忌日,便去了祠堂,祭拜一番,供上供品,從祠堂出來。
沒走幾步,卻遇到個四十多的中年男子,朝道:“曦姐兒倒有心,不忘祭祀亡母。”
將這人看一眼,問:“你是……”
那男子朝走近一步,卻又是笑,又帶了幾分哀凄,面含悲痛道:“我是旁邊街上,從前魏三叔的長子,魏五德,按輩分,該大爺一聲叔叔,倒與曦妹妹是一輩的。”
魏曦心中一怔,突然意識到他很可能是……
頓時神大變,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時魏五德拿了個包裹出來,塞到魏曦手中:“這是你嫂子給你做的一裳,你別嫌棄。如今你嫂子多病,我又沒什麼著落,手上實在沒什麼好東西……”
他說得可憐,魏曦倒不想接他這東西,正想還給他,卻又聽他道:“眼下芝姑娘出閣,府上缺人,聽說那廚房里便缺個采買香料的,我倒對香料悉,大如今帶管著廚房的事,還指妹妹能同大提一提,引薦一二,好給我謀個差使。”
“我……我回去了看看。”魏曦不知回什麼好,慌不迭就繞開他連走帶跑回了自己院中。
一回院,就見到了秋月。
秋月問:“曦姐兒,你跑什麼?”
魏曦停下步子,了額頭,九月的天,卻出了汗。
“沒什麼。”含糊著答。
秋月提醒:“一早說那些花木的賬等著核對呢,今晚要我們給對出來。”
魏曦點頭,往房中去,與秋月一起算賬。
秋月說道:“這些下人們,平時可以對他們好,但賬目上卻不能馬虎,你仔仔細細,他尚且給你買個蛋就賺個鴨蛋的錢,你要馬虎了,他便能買個蛋就賺夠一只的錢!”
魏曦抬眼問:“那如果是采買之類的活,也要派特別信得過的人吧?”
“那是,特別是眼下這芝姑娘的出閣大喜、過年、元宵,不知要買多東西,酒水就得多壇?隨便就是幾百上千兩的銀子,遇到心大的,幾百兩銀子下去,能給你賺上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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