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渡早習慣了與這般熱臉著冷屁,也不管的態度,徑自將帶到了一旁適合說話的地方。
“近來沈淮安回京,可有找上過你?”他直截了當地問。
“他有沒有找上過我,周大人不知道嗎?”瑜珠頗為諷刺地瞥了他一眼,顯然對他的認知還停留在那個無時無刻不派人監視著的周明覺上。
周渡捋了捋氣息,語氣低沉而又認真:“瑜珠,我當真沒有再派人時時刻刻都跟著你。”
“那關于面首的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周渡一時又無話可說。
“除了面首……”
“你還真是會給自己開。”瑜珠冷哼著,“你到底想說什麼?”
周渡緩了緩神,終于又變得義正言辭:“近來若是沈淮安同你借錢,或是借旁的東西,千萬不要給,最好是徹底遠離他,不要與他接。他這個時機回京,說是因為家里婚事催的急,但絕對不是那麼簡單。”
“這個時機,是何時機?”
瑜珠只覺每次周渡跟自己談及政事,都跟不上他的腳步,只能憑借著短暫的三言兩語,慢慢去猜,去想。
畢竟,又不是跟他們一樣在宦海浮沉多年的人。只是個升斗小民,做點小生意,不求大富大貴,只求一世安康。場上的那些彎彎繞繞、爾虞我詐,從不知曉,亦不想知曉,態度永遠只有能躲多遠便躲多遠。
問完了,見周渡也不回答,便安靜地垂下眼簾,道:“不方便說就算了,我會記住的。”
“嗯。”周渡著,深沉的目在這件事之后,染上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昨晚……”
“昨晚什麼都沒有!”
瑜珠不過安靜了片刻,頃刻竟又在他面前染上了幾抹胭脂似的紅暈,語氣也從風平浪靜轉瞬了疾言厲,任誰看了都不會認為他們之間真的沒有點什麼,只會以為,是活的,此地無銀三百兩。
“昨晚你在你家,我在我家,我們各不相干,什麼都沒有!”可還要強裝著鎮定。
周渡倏爾輕笑:“好,昨晚什麼都沒有,那今晚……”
“今晚你不許再來!否則,我就告你私闖民宅!別以為你如今在京兆府我就不能告你了,我便是去大理寺,一樣能將你送進牢獄!”眼神兇惡,出撓人的獠牙。
周渡忍了又忍,終是沒能忍住眉眼間濃濃的笑意,“好,那今晚也不來了,你好好休息,做個好夢。”
“不用你假惺惺地充好人,你不在,我日子過的便是最好的!”
瑜珠此刻就像只炸了的小刺猬,無論周渡說什麼都是錯的。尤其他居然還在笑,他憑什麼還能笑得出來?
了自己滾燙的臉頰,只覺這京兆府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不再多說,便趕離開了這個明鏡高懸的地方。
今日的主要事宜便是準備好一堆的補品與布料,親自上一趟京郊的康家。
周渡那日的語氣重,而的語氣,本意就是不想真正與康家結仇。畢竟的生意才做幾年,康家可已經是做了幾十年的瓷皇商,宮里的門路都有,與康家結仇,于只有壞,沒有好。
那日也實在多虧了周渡,如若真正報之后,來的是位與沒有默契的員,那恐怕與康家之間的關系,只會比今時今日更加糟糕。
萬事俱備,便準備好東西去了一趟康家,從京郊往返回來,天已經幾近昏暗。
剛到家門口,想要下馬車,便見魯國公府的馬車正停在前頭。
魯國公夫人來了。
這幾年雖然一直都有意避著沈淮安,但與魯國公府的來往卻是正常的。忙趕進廳中,直覺這麼晚過來,必定是有要事,哪想,進了廳里,見到的卻是蔡褚之。
“三兄?”
在魯國公府,與其他兩位兄長倒是不怎麼絡,唯有蔡褚之,勉強算是混了一半親兄妹的樣子。
整個魯國公府,除了沈夫人,最關心的人便是蔡褚之了。
“總算回來了。”蔡褚之正在廳里吃早上親手做的糕點,見回來,邊放下手上的吃食,邊給使了個眼。
瑜珠遂即刻屏退左右。
“怎麼了?”待到眾人都退下,才敢小心謹慎地開口,不知他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蔡褚之亦正襟危坐道:“近來或許要出大事,我且問你,我表兄可有跟你提過借錢之事?”
怎麼他也在說借錢?
瑜珠搖頭:“不曾。”
想起上午周渡與他異曲同工之話,以及他未曾明說的緣由,瑜珠再次躡手躡腳地問:“是發生何事了嗎?”
“尚未發生。”蔡褚之道。
只是他的面已經很能說明問題,尚未發生,卻擋不住將要發生。
三年前的他還只是家族的浪子,不管天不管地,只管自己的快活日子;可如今的他已經靠家里蔭封有了職,即便只是個朝堂上皮子的言,但終究已經不是最初那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孩心了。
他與瑜珠道:“我也是偶然間得知消息,陛下病重了。”
“病重。”瑜珠眨了眨眼,“那與沈淮安借錢有何干系?”
“陛下病重的這段日子,一直住在居正殿,不太子和皇后侍奉,而是只褚貴妃守在自己跟前。”蔡褚之嘆口氣,又接著道,“如今朝野上下不知是誰帶的頭,說陛下有意更改儲君,立褚貴妃的養子,七皇子為太子,廢皇后與沈家,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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