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程的時間定在了十日後,滿打滿算,宋溶月在大宋也不過是待了一個半月的時間。
時間迫,秋詞的家離上京比較遠,宋溶月實在不出時間。
隻能派人去了秋詞家裏一趟,讓人去給家人報個平安,還給家送去了不銀兩。
所幸家裏一切安好,父母還專門托人給秋詞寫了封家書。
還讓人去找了秋詞青梅竹馬的鄰家哥哥張永平,他準備了一個小匣子,讓宋溶月帶給秋詞。
在臨行前的第三天,宋溶月去找了大晉的公主景雅婷。
梅園裏的紅梅開的正豔,朵朵紅梅綻開在枝頭,散發著陣陣清香,沁人心脾。
宋溶月站在梅花樹下,巧笑嫣然:“公主,你想回大晉嗎?”
已經搭上了一生,而景雅婷還有再選擇的餘地,不想讓這大宋的深宮裏再多一個傷心人。
景雅婷抬眸看著宋溶月,迷茫道:“我還能回去嗎?”
是和親的公主,真的還能走嗎?
宋溶月點頭:“自然,你若是想走,我可以跟皇兄說一聲”
景雅婷抿了抿,忐忑不安的問道:“你皇兄會放我走嗎?”
“當年讓你來大宋無非是父皇不放心,是為了讓大晉有所忌憚,現在已經不存在這個問題了”
宋溶月道:“皇兄和皇嫂好,如今大晉和大宋也簽訂了和平共的合約,你完全沒必要再待在這裏”
景雅婷微怔,沉思索片刻後,不由得紅了眼眶,溫聲道:“母後已經走了,大晉於我而言不過是另一個牢籠罷了”
天下之大,竟無的落腳之。
宋溶月的手搭在肩膀上,那雙流閃耀的眸子直視著的眼睛,說的在理:“你已經為了大晉犧牲了十年的時間,往後你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
景雅婷喃喃自語:“喜歡的事?”
喜歡什麽呢?自己也不知道,生活在紅牆裏的,並不知道外麵是怎麽樣的風景。
外麵的風景?
景雅婷的原本黯淡的雙眸,慢慢變得清明起來,靜靜的凝視著宋溶月,莞爾一笑,籠罩在眸中的霾在一時之間被盡數揮散開。
的聲音清朗而又堅定:“長這麽大我還沒出去過,我想去遊曆世間,去看看大好河山!”
宋溶月一雙桃花眼微微上翹,魅勾人。
書房,宋銘煜坐在桌案前,翻看著手中的折子。
宋溶月站在他對麵,俯下,兩隻胳膊撐著桌子,把的想法原原本本的給宋銘煜說了一遍。
宋銘煜看著手中的折子遲遲不發話。
宋溶月見宋銘煜不說話,果斷的走他手中的奏折。
“月月”宋銘煜無奈的喊道,“我在忙正事”
“我跟你說的也是正事”宋溶月討巧賣乖,“皇兄,我給你說的事你覺得怎麽樣?”
宋銘煜眸沉沉,讓人猜不出他心中所想:“若是走了,你在大晉我就更不放心了,有在,至會讓大晉忌憚幾分”
宋溶月搖頭:“皇兄,沒用的,景澤辰本不在乎這個皇妹,你留下也沒什麽太大的意義,也威脅不了景澤辰”
景澤辰冷心冷的,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而已,他才不會放在心上,更不會關心的死活。
“可是......”宋銘煜皺起了眉頭。
宋溶月繼續勸道:“皇兄,你和皇嫂這麽好,你完全沒必要把留在邊,這樣不是耽誤了人家姑娘一輩子嗎?”
宋銘煜若有所思,心中搖擺不定,他從始至終都沒過景雅婷,還年輕,要是以後遇見意中人完全可以再嫁,若真一直把人留下確實耽誤了。
可要是走了,大晉完全沒有顧慮,於宋溶月是不利的。
宋溶月見有點效果,認真的給宋銘煜分析著:“跟我不一樣,景澤辰對我是真心的,你又不喜歡人家,你就放走吧”
宋銘煜盯著宋溶月,神淡然,目深邃銳利,似是能將宋溶月看穿。
宋溶月來到宋銘煜邊,抱著的胳膊,眨著大眼睛,刻意放的聲音,又又甜,還帶著撒的意味:“皇兄,你就答應我吧!好不好嘛?皇兄”
搖晃著宋銘煜的胳膊,一雙大眼睛看起來楚楚可憐的。
宋銘煜被磨的沒辦法,最終還是妥協了:“好了好了,我答應你就是了”
“謝謝皇兄”宋溶月歡呼雀躍,又補充道,“對了,皇兄,不想回大晉,想去看看山川景”
宋銘煜豈能不知宋溶月在想什麽:“我會給備齊行李的”
宋溶月喜的眉飛舞的:“我就知道皇兄最好了”
見不到的風景,能有人替去看看也是好的。
“你呀!”宋銘煜抬手用指尖點了點的額頭。
“皇兄你忙,我先回去了”
瞧著宋溶月離去的背影,角揚起好看的弧度,這子還真是跟小時候一模一樣,看來在大晉生活的還算不錯。
聽說景雅婷要離開了,韓靜彤特意去和道了個別。
要說景雅婷在大宋最舍不得的人是誰?當屬皇後娘娘韓靜彤。
在這偌大的深宮,那一點和溫暖是韓靜彤帶給的,韓靜彤恤在大宋無依無靠,把當妹妹一般疼,也把韓靜彤當姐姐一般敬重。
原來深宮裏不止有謀算計,還有姐妹深。
景雅婷去追求想要的生活,從此天高海闊,活的自由自在,無拘亦無束!
宋溶月看的羨慕,什麽時候也能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呢?
這深宮的牢籠,能走一個是一個。
長樂宮,宋溶月屏退左右懶懶的窩在榻上,麗的麵容上愁雲布,雙眸裏隻剩下抑得如黑暗一般的悲傷,看的人幾乎要不過氣。
還是要離開了,這一走,不知有生之年還能不能回來?
這段時間每天和景澤辰扮演恩夫妻可真夠累的,騙過了所有人,卻唯獨騙不了自己的心。
十年了,不知還剩下多個十年,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到周燁?
門兩邊的簾子被輕輕掀開,著華麗的子緩步而來。
宋溶月瞬間換上了笑臉,笑意盈盈:“皇嫂,你怎麽得空過來了”
韓靜彤坐在對麵,定定的看著。
宋溶月被看的心裏發慌,隻覺得在韓靜彤的目下,藏在心底的無遁形。
皇嫂是不是發現了什麽?宋溶月莫名的有點小張,要是被發現了,之前的努力豈不白費了?
韓靜彤歎息道:“月月,你去大晉你真的會開心嗎?”
宋溶月神從容,不慌不忙的說道:“皇嫂,你多慮了,我夫君在大晉,我和他在一起,怎會不開心呢?”
韓靜彤麵容嚴肅,又問:“你真的喜歡他嗎?”
宋溶月垂下睫,麵不改的答道:“喜歡”
韓靜彤明顯不信,重申道:“真的?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
宋溶月攥著拳頭,肩膀在微微栗,盯著韓靜彤的眼睛:“我喜歡他”
韓靜彤提高音量:“你喜歡誰?!”
宋溶月神略僵:“我喜歡景澤辰,真的喜歡他”
“你真的喜歡他嗎?!你喜歡的人真的是大晉皇帝嗎?!”
韓靜彤盯著宋溶月的眼睛,又拋下兩個問題,步步,的宋溶月退無可退。
“我....喜歡,真的....喜歡”宋溶月結結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韓靜彤眸如炬,看一切:“還不說實話是嗎?”
“我說的是實話”宋溶月繼續。
韓靜彤語氣沉重,威脅道:“非要我把一切都告訴你皇兄是嗎?是不是真想讓他親自來問你?”
宋溶月苦一笑,認輸了,隻得承認:“皇嫂是怎麽發現的?”
本以為裝的已經夠好了,連皇兄那麽聰明的一個人都被騙過去了,誰知卻被皇嫂發現了端倪。
韓靜彤著窗外那棵禿禿的梨樹,微微瞇了瞇眼,輕聲道:“月月,你的演技確實很好,騙過了你皇兄,騙過了萱兒,也騙過了母後,要不是我曾見過你看周燁的眼神,怕是連我都被你給騙過去了”
作為宋溶月的皇嫂豈能不知宋溶月對周燁深種,今日的事其實心裏也沒底。
畢竟周燁已經走了十年了,景澤辰居高位,能力出眾,長相也是數一數二的,又對宋溶月一往而深,宋溶月被打也並非沒有可能。
眼神也不能代表一切,前來更多的是來試探宋溶月,沒想到,還真讓給賭對了。
宋溶月的心猛的一陣刺痛,周燁,是僅僅聽到他的名字,就足以讓令心痛的人。
那個穿黑,喜歡對笑,溫的喚公主的年,終是埋骨於大漠的戰場。
韓靜彤收回視線,眼中有悲傷在浮:“你看周燁時眼裏是亮晶晶的,笑容自眼底蔓延至雙眸,而你看大晉皇帝笑容浮於表麵,眼底最深平淡無波,就像一潭死水,毫無波瀾”
年時的人,無論如何都放不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卻無緣終老。
宋溶月眼睫垂下,輕扯角,慢慢地出了聲:“皇嫂觀察的好細致”一點細枝末節,竟能找到答案。
演的終究是假的,真正發自心的,是演不出來的。
“他喜歡你,不肯放你走對嗎?”韓靜彤溫的嗓音一點點的瓦解著宋溶月的心理防線。
宋溶月把自己的顧慮說了出來:“大宋才恢複國力,百姓好不容易才過上安穩的生活,我不想讓兩國再起戰火”
韓靜彤細細打量著宋溶月,曾經無憂無慮,肆意張揚的,學會了藏自己的心事,默默吞下苦果,不再單純,隻是刻在骨子裏的驕傲與自信從未改變。
還是宋溶月,是大宋最耀眼的那顆明珠。
韓靜彤眸溫和:“月月,這份責任不需要你來承擔,還有我和你皇兄”
“皇嫂錯了,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打仗勞民傷財,讓無辜百姓深戰之苦,百害而無一利,況且犧牲我一人就能辦的事,又何必用千軍萬馬?”
宋溶月眸深深,猶如深不見底的萬丈巨淵:“大宋是我的家,我有守護它的責任,我是一國公主,屬於我的責任,我必會扛起來”
韓靜彤沉默了,其實這些多多也能猜到一點,宋溶月說的是最好的辦法,但不忍心讓宋溶月把責任都攬在自己上。
所有人都認為過的好,其實那些隻是讓他們以為的。
宋溶月笑的雲淡風輕,致的眉眼間盡是滿園春尚不及的風:“周燁已經不在了,嫁給誰不是嫁,如果注定要嫁一個人,那就嫁最有價值的那一個”
“既然我不能在方麵得償所願,那在別的方麵如願也是好的,百姓能安居樂業,大宋能安然無恙,這也是我的願”
宋溶月眼前浮現出在大雪紛飛的季節,年出征時的堅毅影來,一往無前,無畏無懼。
低聲道:“我想這也是周燁的願”
韓靜彤眼中似有水霧籠罩,嚨發:“月月”
憑一人之力,護兩國安好。
宋溶月嗓音低啞,如同負重前行,每個字都帶著沉甸甸的負擔:“還勞煩皇嫂替我保,萬不可讓皇兄知曉此事”
要是讓皇兄知道了,他和景澤辰之間又要有場大戰了。
韓靜彤眼眶微微發熱,過了好半晌,才發出微弱的聲響:“我會幫忙保的,山高路遠,月月定要珍重自”
宋溶月忍著眼淚:“皇嫂也要多保重”
翌日清晨,景澤辰帶著宋溶月踏上了回大晉的路。
送君千裏,終須一別。
城門口,依依惜別,離別總是伴隨著眼淚,車馬很慢,路途遙遠,誰也不知道下次再見是什麽時候?
千言萬語,最後隻餘一句:“保重!我們後會有期!”
馬車裏,宋溶月潸然淚下,景澤辰抱著,任由的眼淚打自己的服。
馬車漸行漸遠,宋溶月掀開簾子,最後看了一眼的家鄉。
山川草木,湖泊河流,那是再也回不去的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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