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春日宴辦的盛大,大夫人是忙不過來的,二夫人幫襯著,連一向被忽視的三夫人都春風滿面的來待客了。
這不,永昌侯夫人才來,三夫人便立馬拉著謝秀云到跟前獻殷勤了。
永昌侯府是世襲的爵位,而且家中長還是宮中正得寵的淑妃娘娘,三夫人如何不眼熱?
若是能把謝秀云嫁進侯府,做了世子夫人,那可算是揚眉吐氣了!往后在謝家,也沒人敢看不起!
可三夫人殷勤獻的足,侯夫人卻始終淡淡的,三夫人心里憋著一口氣,還得強忍著賠笑。
“大夫人。”
隨著丫鬟們的一聲通傳,大夫人也走進了園中。
三夫人故作詫異的問:“咦,羨哥兒可回來了?”
大夫人一記冷眼掃過去,三夫人有些訕訕的閉了。
大夫人現在也不好,謝羨予到現在還沒回來,派出去的人找到大理寺連門都沒能進去。
還是強撐著面的笑:“宮中有急事,他如今審理的那個案子事關重大,輕怠不得,一大早匆匆出門去了,實在是事忙趕不回來。”
“大公子如今負重任,自當以朝政大事為重,今日不過一個賞花宴,大公子不來也沒什麼的。”
說話的姑娘一累珠疊紗霞茜,清秀的臉上牽著淺淺的笑,聲音又輕又,卻又落落大方。
大夫人很是欣的拍拍的手:“難為雪君這樣懂事。”
江雪君輕笑,親自端了茶送來:“伯母今日勞累了,先坐下喝口茶歇歇吧。”
大夫人心里很是熨帖,今天忙了半日,也真的累了,接過茶喝了一口。
江家也是世家,雖說門第比不得謝家,但畢竟兩家是世,而且江雪君還是大夫人看著長大的,知道這孩子自小穩重又懂事,大夫人很是喜歡。
如今謝羨予的婚事被提起來,京中各家都拋來了橄欖枝,可大夫人這麼看了一圈,倒還是江雪君最合心意。
懂事,識大,又知書識禮,模樣都是一等一的,和羨兒最般配。
大夫人如此想著,臉上的笑也更深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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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孩子,來我邊坐。”
江雪君坐到了大夫人的邊,在場的人眼觀鼻鼻觀心,心里大概都猜到了七八分。
看樣子,這謝家夫人的人選,怕是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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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林里,那幫舉子們正三三兩兩的在桃林中穿梭著,往西苑的藕香榭走去,那邊是男賓們的待客區。
謝家是書香世家,向來以清流自詡,這樣的宴席,也會邀請一些寒門出的士子們赴宴,彰顯清譽名聲。
這些寒門士子們難得能進這樣的園林,一路賞景一路談天說地,都很是興。
“謝相居高位,桃李滿天下,還厚待我等寒門士子,當真高潔!”
“畢竟是百年清流世家,怎麼能和那些狗眼看人低的豪門勛貴相比?”
“那是自然,我若今年能高中,也定要效忠追隨謝相!”
“唉,哪兒那麼容易,三年又三年,不知何時才是個頭,興許一輩子都沒這個命。”
“是啊,說起來這謝家大公子十七歲便中狀元,我看了他的文章,針砭時弊,字字珠璣,實在是人塵莫及。”
“這等天縱之才,哪里是我們能比的……”
眾人又搖頭唏噓了起來。
走在稍后的一個舉子聞言有些落寞,腳步都慢了下來,他嘆了一聲,忽然一抬頭,看到旁邊桃樹后影影綽綽的走過一個人影。
那纖細的影子在樹叢后面緩步走著,豆綠的擺掃過地上飄落的桃花,輕盈的好像天上的仙子。
他愣在那里,一時都忘了邁開腳繼續往前走了,一不留神就掉了隊。
那子側對著他,緩步走過一株桃花樹,清麗的側便映他的眼簾,微微揚著頭,似乎在看樹,半披著的發順的散在后背,被微風輕輕吹。
手里拎著一只裝滿了桃花的竹籃,被風一吹,花瓣從籃中飄起,他險些以為是九重天上的花仙子下了凡。
左右張一眼,正好一轉頭就對上了他的視線。
他嚇的急忙低下頭,不敢冒犯:“姑,姑娘,在下,在下……”
婉若歪頭看著他,眼里有些疑:“你知道怎麼出去嗎?”
“啊?”他愣了一下,再抬頭對上迷茫的眸子,臉噌的就紅了,“姑娘是,迷路了嗎?”
婉若輕輕點頭:“我不知道這桃林這麼大,進來就繞不出去了。”
“我,我也是第一次來,但我剛剛是從那個方向進來的,你順著這個方向走,然后再左拐,應該可以走出去。”
他連忙給指路。
婉若有些茫然的看一眼他說的方向,又回頭看他:“在哪里左拐?”
“……”
“要不,我給姑娘引路吧?”
婉若揚起笑來:“多謝公子。”
他被這笑晃了眼睛,盯著緩了一瞬才慌忙回神,心里只罵自己太過孟浪!有失君子作風。
“你隨我來。”
他走在了前面,腳下的步子都有些張,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這麼張。
婉若跟著他走著,慢了他半步。
他覺得氣氛有些尷尬,主找話說:“姑娘也是今日來謝家做客的嗎?”
婉若搖頭:“我不是,我一年前便來了,父親亡故后,我被姨母接來府中暫住,只是我第一次來這桃林。”
“原來是府上的表姑娘,那為何不去前面宴席上?”
“婉若不過一個寄居的表親,這樣的宴席,我去也不大好。”婉若輕輕垂下頭,聲音都輕了許多。
他頓時有種同病相憐的惺惺相惜。
“公子呢?是來府中做客的嗎?”問他。
“在下林晗,是此次京赴考的舉子,僥幸來府上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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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婉若彎:“林公子。”
林晗回頭看一眼明亮的眼睛,心慌的眼神都閃躲一下。
正在他想著接下來說些什麼的時候,卻聽說:“咦,真的走出來了。”
他一抬眼,桃林已經走到了盡頭,心里一陣失落,后悔自己走的太快了,應該慢些的。
婉若笑盈盈的沖著他福了福:“多謝林公子。”
他連忙拱手還禮:“無妨的,舉手之勞,不足為謝。”
“那我先走了。”婉若點點頭,這才轉離去。
林晗怔忪的看著離去的背影,張了張想要說什麼,卻到底還是沒敢說出口。
可等人走遠了,他又有些后悔沒喊住。
正懊惱著,忽而一低頭,看到地上落下的一枚香囊。
他忙撿起來,香囊上繡著巧的山茶花,散發著清幽的藥香,這是方才不小心落下的。
他如獲至寶,看一眼消失的方向,謹慎的將香囊收進袖中,想著下次若有機會,定要親手還給。
婉若走出了桃林,腳步輕快了許多,細細在心里考量著。
林晗穿著尋常的瀾衫,束發也只是用的尋常布條,袖口甚至有些破損,可見家中貧寒。
他守禮又規矩,并不盯著看,還注意保持距離,可見并非孟浪之人,有君子之風。
他還是個舉人,雖說沒有職,卻也有了功名,士農工商,已經足夠許家一頭。
婉若角微揚,就他了。
一個小丫鬟突然急匆匆的跑來:“表姑娘!不好了!”
婉若腳步一頓:“怎麼了?”
那小丫鬟著急的道:“方才表爺在池塘邊玩耍,卻不小心落水了!”
婉若臉登時變了:“他在哪兒落得水?可救上來了?!”
“在聽水軒,救是救起來了,就是有些遲了,現在還昏迷著……”
婉若慌得扔下籃子就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