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闌璽時,是馮蕪開的車,傅司九喝了酒,卸了渾骨頭,懶散地躺在副駕假寐。
車子在街燈下穿梭,馳騁出一路霓虹。
“吃飽了沒?”傅司九依然闔著眼,嗓音染了兩分醉意,“回家再給你熱個。”
馮蕪:“飽了,不用。”
傅司九眼睫開一條隙,瞥:“嚇到了?”
馮蕪搖頭。
街燈暖橘的快速過車,影影綽綽地映著臉頰廓。
細算起來,事開始走向失控,好像全部源於跟張瑤的齟齬。
從張瑤來甜裏挑釁,再到兩人進了警局,後來張瑤消失了一段時間,再出現時,已經跟了傅家老爺子。
懷孕、小產、克星、被傅老爺子拋棄,每一步都仿佛揣了個巨大的謀。
再到今天伍全的出現。
那些積已久的陳年舊案,無形中被一隻手輕輕撥弄,將平靜的生活攪到天翻地覆。
“不用在意他,”傅司九無所謂的腔調,“但凡多想他一秒,豈不是讓他爽到?”
“......”
這話怎麽這麽曖昧。
馮蕪把車停進車位,熄了火,思索片刻,提道:“我今天見到金艾紗了。”
傅司九眼皮子掀高,尾音提高,質問道:“不是,你這是剛想起來?”
“啊,”沒覺得有什麽不妥,馮蕪乖寶寶的樣子,“我一想起來,就立刻告訴你了。”
還一臉“我乖吧、我棒吧,你快誇我”的表。
傅司九氣笑了:“那請問你忘了這麽久,又是怎麽突然想起來了呢?”
聽出了他的嘲諷,馮蕪也不在意,聲氣待:“就你剛才飛那個刀,然後就想起來了。”
“......”
“就,”馮蕪拿眼覷他,小心翼翼道,“你倆,其實,像的。”
“......”
他發火該不該?
他罵人該不該?
馮蕪悄悄往車門了,壯著膽子,繼續說:“但你比好多了,你像優化過的版本,就,把上違法的bug給修複了,嗯...你是升級版。”
“......”傅司九麵無表,不茍言笑,“你還,會罵人。”
“誇你呢,”馮蕪小小聲,“誰罵你了。”
真覺得傅司九和金艾紗有相同的地方。
兩人拿刀的時候,跟親兄妹似的。
隻是傅司九的刀,一般用來嚇人,而金艾紗的,卻會隨心所地劃到別人臉上。
“然後,”傅司九恨不能掐痛,“你能說個重點?”
“沒有重點,”馮蕪不想跟酒鬼聊天,“來買了麵包,付錢,走人,要有重點,我還能見得著你?”
傅司九又氣又笑:“倒不至於這麽囂張,腦子還在呢,想搞你,怎麽也得掂量著把我搞倒。”
金艾紗是狂,然而再狂也不過是仗著後的家庭背景,好歹脖子上還支了個腦袋,明白不是所有人都能任傷害。
有些人,惹不起。
毒蛇也有天敵。
“......”馮蕪有些炸了,“你說什麽搞不搞的,我本來就害怕他們想對你做些什麽,你還這樣說!”
提到這,馮蕪越發惶惶不安:“你小心點,讓束塔和束亨跟著你,或者,至得讓束塔跟著...”
“行了行了,”傅司九被逗笑了,開門下車,又拉開主駕的門,俯瞧,“快打住啊,再想下去,你男朋友已經涼了。”
話音一落,馮蕪睜大眼,手不假思索扇上他。
“啪——”,脆響在車|庫低空飛行。
“你再說,”偏還兇得很,仿佛挨掌是,眼睛都紅了,“再說我就跟你掰!”
“......”傅司九默了默,把臉湊到眼前,姿態卑微又委屈,“是不是被打甜甜圈了?”
馮蕪驟然環住他肩,臉埋進他頸窩,聲音怯得很:“你能不能收斂點,他要說就讓他說嘛,你幹嘛出刀子,又要結仇了怎麽辦,他會不會報複...”
“得,”傅司九連忙停,“你是不是背著我喝酒了,怎麽淨說些醉話?”
當著他麵,伍全敢往上攀扯,這他能忍?
馮蕪吸吸鼻子:“那我害怕嘛...”
“你怕個屁,”傅司九淡哂,完全沒放在心上,一如既往不惹人厭的狂妄,“該怕的是他們。”
在背後搞這些小作,蛇鼠一窩,做些盤錯節的事,無非是他們忌憚。
無所畏懼就會心懷坦。
反之,必然是極為恐懼,才會步步為營、小心謹慎。
“好了,”傅司九手臂環住腰,半摟半提的把抱下車,“先回家,給我倒杯水喝。”
他呼吸裹著酒的味道,被上的木調香中和,又格外好聞。
馮蕪沒再宣泄自己心中的恐懼,總喜歡杞人憂天,無外乎太害怕失去。
回到闌璽,傅司九窩進沙發,兩條長隨意著,他多喝了幾杯,東西也沒吃幾口,馮蕪燒了點開水,又兌了半杯涼白開,將水溫調到剛好可以口的程度。
“你把水喝了,”怕他空肚子難,馮蕪輕聲,“我再給你煮碗麵。”
傅司九睜眼,眸子清淩淩的:“別麻煩了,我之前是不是說過,別靠近灶臺?”
“......”馮蕪不大樂意,“不麻煩,我看別人煮過,水開下麵就行了。”
傅司九握著水杯:“從你裏出來,跟恐怖片沒差。”
“......”
他看不起人!
傅司九眼皮子掀了掀:“上鎖...”
“知道了!!”見他出口就是威脅,馮蕪不耐煩,“不煮,你胃難!”
傅司九嚨裏沉出笑,慢悠悠的,一口接一口把水喝。
過了片刻,馮蕪抿抿,依然不大放心:“那我給你泡杯即食銀耳羹吧,等十分鍾就好。”
“......”心心念念,傅司九用得很,就還著,“小小年紀,怎麽跟嘮叨婆似的...”
馮蕪兇的眼神瞪了過去。
傅司九渾傲慢的氣焰驟然弱下去,話鋒轉得生:“我可太喜歡嘮叨婆了。”
馮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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