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飄搖。
樹影斑駁。
幾個人影提著已經熄滅的燈籠,循著不知道多代人開闢和行走過的山道前行著,雖然視線看不到太遠,但是一路走來也沒有走偏。
寒風和冰雨拍打在上,幾人已經凍得瑟瑟發抖了。
只是這個時候,後的大山裡傳來了聲響和靜。
那聲音原本被風雨給蓋住了,但是隨後變得越來越明顯,被幾人給注意到。
先是一聲好像巨撞擊在石壁上的聲音傳來,地山搖。
“咚轟……”
那是泥石流轉向,拍打在山上的靜。
接著,便是河流奔涌一般的水聲不斷靠近。
“滋滋滋滋嘩啦啦啦!”
雖然看不到,但是聽到那聲音,一行人便覺心頭一。
賈家小郎回頭,發出驚恐的聲音。
“來了。”
“真的有龍,我聽到龍在吼的聲音了。”
不用催促。
他們速度立刻變得快了起來。
衆人跌跌撞撞地朝著前面奔去,毫不顧那風雨朝著自己迎面拍來。
路並不算遠,也沒有走太久,但是一行人卻覺這條路格外地漫長。
不過幸好他們距離出山已經不遠,穿過一片樹蔭,來到了江邊。
但是。
到了這裡,後的“泥蛟”蹤跡已經可以看到了。
恐怖的“蛟首”在黑夜裡高高昂起。
席捲著各種雜發出咆哮。
爲首的帶著他們接著往前面跑去,回首指著遠的渡口。
“去渡口!”
“渡口上有船,我們上船去!”
他們也不知道那泥蛟要去哪裡,又究竟會淹到什麼方向。
幾個人往渡口上跑去,渡口上有著烏篷船和擺渡人,而船上的擺渡人常常住在船上,以船爲家。
踏過木頭鋪就的渡口,船上的擺渡人也早就醒了。
他當然也聽到了山裡的“龍吼”聲,也看到了迎面朝著他跑過來的人,站在船上大喊。
“快!”
“快點上來。”
一行五個人毫沒有耽擱,手把手地一個接著一個直接鑽到了船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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艙室裡。
江晁正在收拾東西,將一個燈管在了一個玻璃罩裡,扭上去之後再蓋上,便製作了一盞便攜式的提燈。
江晁打開開關,燈管便亮了起來。
而這個時候艙室的大屏幕也亮了起來,人工智能舒出現在了江晁的面前,舒霓裳帶飄飄,背後的佈景變了雨劃過的景象,似乎在預告著今天有雨。
舒:“要出去看看嗎?”
江晁:“嗯,出去看看。”
舒:“明明在家就可以看。”
江晁:“那不一樣。”
舒說:“那泥石流剛好會從這裡出來,流長江之中,在門口就可以看到了,不過出去的話可能有危險,而且你還沒有完全好。”
江晁點頭:“我知道,就在門口看看。”
江晁提著燈出發了,一路朝著外面走去,厚重的艙門自旋轉一點點打開,再穿過黑暗之中的通道。
按下開關,石壁也開始翻轉。
迎面而來的,是夜裡的寒風和冰雨。
將提燈舉起,映在風中,可以看到雨在風中舞,就像是無數縷金在遊。
江晁接著往前面走去,將提燈掛在壁上。
然後。
在窟中坐了下來。
不一會,遠傳來了強烈的靜,地面還伴隨著微微的震。
靜越來越大,江晁微微探過,朝著壁窟的另一邊去。
隨後,便看到一條吞食掉了山石、叢林、野和村落的“泥蛟”從山道峽谷之中噴涌而出。
“滋滋滋滋嘩啦啦啦!”
伴隨著放大了無數倍的水聲,那“泥蛟”在山中轉了個彎,剛好穿過江晁的面前衝了長江之中。
江晁坐在壁窟的深,靜靜地看著。
那看起來在山川之中肆不可阻擋的蛟龍,在這浩長江的面前,就真的是泥蛟江,不論涌出多頃刻間便在那江水裡消融得無影無蹤。
而另一邊。
烏篷船也離開了渡口,冒著風雨進了江中。
雖然此刻江中也無比的危險,但是他們總算是躲過了泥蛟江的最可怕的第一波衝擊。
只是隨著泥蛟越山嶺走蛟江,還有那不停不休的風雨,江水也開始不斷地起伏。
小小的烏篷船在江中搖搖晃晃。
只要一個浪頭拍打過來,隨時都有可能傾覆。
船上的人剛剛安定下來的三魂七魄,在那一波又一波涌起的浪頭下直接被嚇得魂飛魄散。
船伕一把跌靠在了船舷上:“完了,今日我們我們估計都要葬這江底,做了那魚兒的食了。”
家僕也顯得六神無主:“這是老天爺要收了我們啊,奈何。”
侍嚇得瑟瑟發抖,只知道抱著腳在烏篷下哭泣,只是那嗚咽聲完全被風雨和浪頭拍打的聲音蓋住了,完全聽不見。
脖子上帶著金鎖的年死死地抓住阿姊的手,面慘白地說道。
“阿姊,我們不會死在這裡吧?”
渾的衫溼,之前逃命的時候還不覺得,這個時候坐下來驚懼加,之前被冰雨和寒風刺的寒氣一瞬間似乎都涌了上來。
可以看到面慘白之中卻又著一紅意,不斷地打著擺子,但是還是安著自己的弟弟。
“不會,沒事的,我們會沒事的……”
但是在這樣的天地之威和災難下,這樣的安顯得比那雨還要飄搖,比風還要輕薄。
此時此刻決定他們生死的不是他們自己,而是那虛無縹緲的天意。
只是在這個時候,他們卻注意到了江岸上亮起了一道。
黑夜裡。
那是如此地顯眼。
“快看那邊,有。”
所有人都看了過去。
船在晃盪,江水在晃,風雨也在晃,
強烈的不安從四面八方包圍了過來,猶如蛇一般將他們死死纏住,想要將他們拖那搖晃不定的江底。
此時此刻唯有那燈,穩定且毫不搖地從江岸的另一頭照過來。
船伕站了起來,發出驚呼:“真的有,這烏漆麻黑的哪裡來的?”
家僕:“那是什麼,怎麼能這麼亮?”
另一個家僕:“像是十五的月亮一樣。”
船伕也仔細打量過去:“看到沒有,下面還有人,有個人坐著。”
聽到其他人的喊聲,迷迷糊糊之中也朝著江對岸看去。
也看到了那個人影。
對方端坐在壁窟的深,那芒就是從他後散發出來的,就好像一道映襯在他的後。
那是白的,和且靜謐,讓人心安。
似乎哪怕是死在了江河之上,只要你能夠看到那,便可得救贖,離苦難。
它也會接引你前往曹地府轉世迴,而不會爲這遊在世間的孤魂野鬼。
賈家小郎也站了起來,他眼神更好,看得更真切。
一眼,他就認出了那是誰。
“神……神仙……”
“神仙顯靈了!”
“阿姊,是我們上次遇到的那個神仙,神仙又顯靈了。”
那不斷地蔓延,照在岸邊,照在江上。
奔涌不休的泥蛟從石窟的下方經過匯江中,而如此兇惡的蛟龍從前經過,那端坐於石窟之中的影卻始終巍然不。
就好像。
他正坐在龍上鎮住了對方,一點點將它送了江中。
這一瞬。
除了船伕以外的其他人腦海浮現出許多畫面。
那人說要下雪,天便真的下雪了。
那人說有蛟龍,蛟龍也真的出來了。
如一般的映在後,和初次相見之時,這般從江中再度看向對方,再也沒有了毫的凡塵煙火之氣。
只剩下,那隻可遠不可靠近的縹緲超然。
如天人下界。
如真仙臨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