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甘斕隻看了十幾秒，便沒再看了。

    倒是不至於把那個渾是傷、狼狽不堪被救下來的年，和高高在上的梁晉燕聯係到一塊兒去。

    可能不喜歡那個口的人，都會用這種形容吧。

    小北……也不知道他現在過得怎麽樣，是不是還跟當年似的那麽慘。

    甘斕迄今為止還是想不起來他的長相，但記得救下他時，他的樣子有多窘迫，上都是傷和，服髒得不像話，蓬頭垢麵，熏得要死。

    幸好比較善良，沒有因為這個嫌棄他，還把他帶回去用零花錢幫他買了兩套新服。

    後來幾個月，他就是靠那兩套服來回換著過下來的。

    小北惹生氣的時候，甘斕就會叉腰朝他大喊，讓他把服下來還給。

    那會兒適逢暑假，甘斕要寫很多作業，數學績不太好，甘綦要去補習班上課，媽媽出去做兼職，隻剩下沒什麽文化的外婆，也幫不上什麽忙。

    某一次，甘斕被一道附加題弄得抓耳撓腮，坐在院子裏氣得砸練習冊的時候，是小北過來給講了那道題。

    甘斕也是那次才知道他有這個本事，做完題之後，心好了，托著下看著他說：“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學霸哦~”

    然後那個暑假，再遇到不會做的題，不管哪一科，都會找他問。

    每一次他都能功替解出來，就沒有能難倒他的時候。

    甘斕對他簡直刮目相看，甚至還有些崇拜——這種學習績一般般的人，最羨慕的就是學霸了。

    唔。

    他如果後來還是學習那麽好的話，應該不至於混太差吧。

    甘斕不太記得他年紀了，隻記得他比大幾歲，現在應該已經畢業工作了。

    他們的緣分也就到十三歲那一年了，茫茫人海，想再見也見不到了，就算見了也不一定認得出來，畢竟都忘記他的臉了，他應該也一樣。

    甘斕的思緒是被一陣震聲打斷的。

    震聲來自梁晉燕的手機。

    甘斕瞄了一眼，屏幕上是盛攸妍的名字。

    梁晉燕放下叉子，離開餐廳去接電話。

    甘斕按了一下自己的手機，看著上麵的日期，想起了那天在深巷聽見的對話。

    如果沒猜錯的話，盛攸妍的這通電話，是來替梁商承辦事兒的。

    可惜手機收音太差，那天錄音屁都沒錄到，隻聽得見沙沙的風聲。

    甘斕放下叉子，走出去聽梁晉燕的聲音。

    “嗯，下周三，你有空就來。”

    “隨你，不用太費心。”

    “可以。”

    “要去洗澡了，先不說了。”

    下周三。

    應該就是梁商承和盛攸妍說的“”的生日。

    聽梁晉燕的意思，是要帶盛攸妍過去了——這個“”，可能是個長輩？是梁晉燕的母親麽？

    但梁晉燕和梁商承是兄弟，好像有些說不過去？

    甘斕皺著眉思考，一時間忘記折回餐廳了。

    然後就這麽跟打完電話回來的梁晉燕撞上了。

    甘斕看見梁晉燕之後，馬上清醒過來，走上去纏上了梁晉燕的胳膊，“下次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可不可以不要接其他人的電話？”

    故意說得很委屈，仿佛真的在因為這件事傷心似的。

    但梁晉燕一向不吃這一套，他冷冷地看著，毫不留地拆穿：“你躲在這裏聽。”

    他目愈發犀利，手掐住的下，“你想知道什麽？嗯？”

    甘斕的心髒了。

    目前還不能讓梁晉燕懷疑。

    甘斕冷靜下來，迎上他的目、沒有任何躲閃：“是啊，我聽，想知道你平時都跟聊什麽，更想知道你為什麽被戴綠帽子都要和訂婚，跟在一起，你能得到這麽多好麽？”

    梁晉燕：“這不是你該問的。”

    “嗯，我沒資格。”甘斕勾勾角，“小姑父翻來覆去就那幾句臺詞，我都聽膩了。”

    “不過我很好奇哦……”甘斕上他的結，指尖輕輕著，帶著極強的暗示，“如果有一天盛家倒了，小姑父還會不會要呀？”

    “不要也不到你。”梁晉燕拂開的手，“滾回去吃飯。”

    甘斕看到梁晉燕轉，懸著的心回到了肚子裏。

    總算糊弄過去了。

    鬆一口氣的同時，甘斕也不忘把戲演完：“梁先生好絕，你們男人都是這樣的嗎？”

    彼時，兩人已經坐在了餐桌前。

    甘斕問這個問題，並沒有指梁晉燕搭理，孰料他竟沒按常理出牌，非常抬舉地反問一句：“哪樣？”

    甘斕斟酌了一下措辭：“重利輕別離？”

    “唔”了一聲，“為了利益，可以毫不猶豫舍棄人。”

    這話說完，甘斕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自嘲地笑了一聲。

    梁晉燕聽見的笑，目沉幾分，薄掀，殘忍地說：“被舍棄的算什麽人。”

    甘斕握著叉子的手一僵，心髒頂端了幾下。

    梁晉燕這張說話真是難聽。

    但又不得不承認他說得很對。

    能被舍棄的，算什麽人。

    “是哦。”甘斕努力想要迎合他，可聲音卻不自覺地放低了許多。

    梁晉燕看著故作鎮定的模樣，將叉子一扔，後退一步起。

    餐椅和地板，發出了刺耳的聲響。

    甘斕回過神來抬頭看他。

    “二十分鍾，收拾好到滾到三樓找我。”梁晉燕丟下這句命令，轉走就走。

    三樓。

    甘斕重複著這兩個字的同時，腦子裏閃過了無數過往的畫麵。

    水榭山莊的三樓，是和梁晉燕第一次睡的地方。

    剛跟梁晉燕的時候，他每次來這邊，他們幾乎都是在三樓。

    甘斕那個時候毫無經驗，但為了討他歡心，隻能無條件配合。

    甘斕在那個房間經曆過雲端和地獄。

    那是墮落的開始。

    起初梁晉燕對的很興趣，而那個時候也取悅到了他，那幾個月裏，他對還不錯。

    但沒過多久，他就不怎麽找了。

    有一回快一個月沒見梁晉燕，梁晉燕好不容易回來一次，甘斕主提出要去三樓，梁晉燕把推開了。

    那天晚上他沒。

    後來，他也沒有再帶去過三樓。

    甘斕這次重新回到他邊，也都是在二樓的臥室。

    如果不是他說，幾乎要忘記三樓的存在了。

    梁晉燕今晚上去，什麽意思？

    是懲罰聽電話，還是說，他對的興趣又上了一層臺階、願意跟“重溫舊夢”了？

    看來，盛執焰的事真是給他刺激不小，占有噌噌上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