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很可惜，江檀已經不是那個容易被欺騙的孩子了。

現在想要的，早就不是這個了。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意思？」江檀淡淡開口，聲平淡：「我現在不需要這個了，」

說不需要，一字一頓，沒有一點點遲疑。

周應淮覺到心臟好像被人重重的敲打了一下，之後，難以名狀的痛悶翻湧。

他眼底染上了紅，看著江檀，勉強維持著不聲的語調，「江檀，做人不能狠心你這樣。」

「誰有你狠心呢？」江檀輕輕地說：「周應淮，你是我這輩子，遇見過最好的老師，你教給我太多東西。」

江檀是周應淮親自引導過的小曇花。

他們最最極致親的時候，江檀見過他毫無保留的自私淡漠，高高在上。

周應淮從前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好的，原本就是一時的興起養在邊，如果能知分寸懂進退，知道是什麼是可以追求的，什麼是不可以追求的，毫無疑問，這對誰都好。

可是現在，周應淮看著江檀，看著平靜到沒有一波瀾的眼睛，卻突然很想說，能不能回頭？

江檀，你能不能...回頭？

周應淮面無表的起，他低垂著眉眼，遮蓋住了太多的緒，就這麼安安靜靜的看著江檀。

他開口，語氣輕而低啞，他說：「檀檀，你先好好休息。」

他停了這場較量。

最先的人，剝去利刃，淪為人臣。

這句話如今，應驗到了周應淮的上。

周墨行的電話幾乎是在下一秒，就直接打到了周應淮這裡。

電話那頭，周墨行聲音帶著怒氣，低吼道：「周應淮！你現在是什麼意思！你是瘋了嗎！你馬上給我過來！」

「您先消消氣，」周應淮淡聲：「有什麼話，過幾天再說。」

「你在這裡給我裝什麼傻？安寧現在人還在警察局裡！你居然還找了律師過去，你想幹什麼！」周墨行聲音難得失控，威嚴夾雜著怒氣，撲面而來：「周應淮！你現在是真的越來越不知分寸了！」

「您要說的就是這個？」周應淮已經走到了電梯旁，他按了下行的按鈕，輕輕的笑了聲：「楚安寧的事，我勸您別手。」

「我現在已經找人過去了！周應淮，你不過來也可以，但是！現在立刻，把你安排過去的那幾個律師給我走！」

「不可能。」

那頭短暫沉默，周墨行再度開口，聲音低沉，威窒息，「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周應淮表平靜的走進電梯，他淡淡的說：「再說一百遍也是一樣的，不可能。」

「你想做什麼？」

「楚安寧惡意傷人，我要坐牢。」

「周應淮！」周墨行難以置信，他瞪大了眼睛，「你知不知道楚家那邊已經一鍋粥了！你做事這麼絕，你要我以後怎麼面對安寧的父親！」

「這是您和他父親之間的事，和我有什麼關係？」

周應淮嗤笑，表劃過一鋒芒戾氣，他聲音冷到冰點：「傷到的孩子，現在人還在醫院躺著，我如果不讓楚安寧付出代價，我以後又要怎麼面對！」

周墨行算是聽懂了，他平靜下去，再度開口，聲音愈發的沉重，「你這是鐵了心要不放過安寧？」

電梯到了地下停車場，周應淮沒回答，算是默認了。

那頭，周墨行的呼吸聲變得沉重，他突然一聲不吭的掛了電話。周應淮聽著電話里的忙音，沒有毫的。

他何嘗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是衝了。

可是那又怎麼樣？

他甚至已經預備好為了讓江檀這個人留在自己邊，堂堂正正的留下，付出比這件事高千百倍的代價。

執念傷人，但是人活著要是沒有什麼念想，那和行走有什麼區別？

江檀就是周應淮的執念。

他想要留在自己邊，不計代價的那種。

而此時此刻，警察局。

楚安寧冷靜的坐在審訊室，手上的跡星星點點，表冷淡溫婉，一張大家閨秀的臉，看不出一點點行跡瘋迷的模樣。

平靜的笑笑，突然抬頭，看向對面的律師，「周應淮這是想要我死？」

「您是故意傷人罪，按照法律的規定，罪不至死。」律師著一口寧城當地的腔調，說話時候英氣質簡直是呼之出，他從容的看著楚安寧，緩緩道：「您現在如果願意早點和我方達共識，可以最大程度的，節省我們彼此的時間。」

楚安寧冷笑，向後靠，閉上眼，表冷漠，「在我的律師來之前，我不會再和你們說一句話。」

楚安寧說完，便直接開始陷防備和退避的狀態，明顯是不想再繼續流。

律師們面面相覷，氣氛陷了死局。

楚安寧沒想過事會發展到這個地步，是楚家的大小姐，傷了江檀這樣的人，和弄死一隻螞蟻有什麼區別？

偏偏周大爺極了這雲端之下微不足道的人，甚至為了這個人，現在是要不顧一切，和楚家翻臉。

楚安寧想，這件事真是非常的可笑。

可是鼻腔莫名的酸楚，消解了的笑意。

門口傳來腳步聲，楚安寧聽見律師們誠惶誠恐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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