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盛八年,虎賁將軍虞安和率兵出征,前往涼國。
此戰持續四年,涼國帝最終遞上歸降書,至此,涼國徹底納大殷版圖。
涼國皇宮之中,趙相國匆匆趕來,滿頭大汗闖儀宮道:“太后娘娘!臣帶您走!”
商樂靖坐在梳妝臺前,把一又一金釵到頭上。
十幾年過去了,青春不再,但還是這麼。
儀宮中,各種珠寶首飾,胭脂水,都是天底下最好的。
如今鏡子中倒映著一張雍容華貴的面容,比當初艷后宮的周貴妃貌更甚。
歲月并未折損的容,反而給添了幾分麗的韻味兒。
商樂靖也這種奢華,唯有在花團錦簇中,才能排解這深宮寂寞,熬過在異國他鄉的孤苦,以及忘卻當初被迫嫁涼國,在應蒼手下艱難度日的凄惶。
看到趙相國匆匆而來,商樂靖慢條斯理放下梳子,聲道:“相國一路過來,累壞了吧,快喝些水解。”
趙相國看著還什麼都沒有準備的商樂靖,不由急上心頭:“太后!現在不是喝水的時候,殷軍就要打過來了,咱們得趕走。”
商樂靖仿佛這才到著急,捂著心口怯生生道:“什麼?殷軍要過來了?怎麼會這麼快?”
趙相國道:“太后娘娘,您當初為了讓涼兵抵抗殷軍,可是向諸位將軍吐不殷國大大小小的消息,再加上現在殷國的兩位圣上與您的兄長都有過仇怨,您落到他們手里,必定辱,快跟臣走,臣帶你逃跑。”
商樂靖用手帕捂臉,期期艾艾道:“相國,咱們就算逃,又能逃到哪兒去?”
趙相國道:“臣已命人備好了船,只要出了皇宮,便能一路乘船離開。”
見商樂靖若有所思,遲遲不見作,趙相國還當是吃不了苦。
畢竟涼國這位皇太后有多氣,那是滿宮皆知的。
趙相國道:“您放心,臣帶了不金銀財寶,
便是幾輩子都用不完,定不會讓太后娘娘半點兒苦。”
商樂靖目流轉,卻還帶著猶豫:“趙相國的意思是,咱們兩個逃走,不管圣上死活了?”
趙相國一愣,那個傀儡皇帝?
若在位的是應蒼,趙相國便是豁出命去,也會護著圣上離開。
可如今在位的是圣上,那個臭未干的孩子。
趙相國可以說是看著圣上長大的,應蒼死后,他和商樂靖獨攬朝政,雖是相國之名,行的卻是皇帝之實。
這種大權在握的快,早已侵蝕了趙相國的心,讓他對圣上毫無敬意。
趙相國害怕商樂靖在這種時候婦人之仁,非要帶著圣上逃離,便道:“殷軍攻京都,圣上遞上了歸降書,他必要留在京都的,若是跟著我們逃了,殷軍便是把涼國翻個遍,也把找到他。”
趙相國說話間,已經拉上商樂靖的胳膊:“娘娘!臣知道您對圣上一片慈母心腸,但圣上為一國之君,就算戰敗,也萬不能逃走,您不要猶豫了,快走。”
商樂靖卻用力將胳膊從趙相國手中掙開,怒斥道:“放肆!哀家也是你能隨意拉扯的?”
趙相國整個人呆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娘娘,您怎麼...”
應蒼死后,商樂靖梨花帶雨哭著求他放一條生路,他便心了。
這十幾年來,二人雖然沒有什麼越界的行為,可其中的曖昧卻是抹不去的。
商樂靖也曾在被朝臣孤立厭棄之際,撲在他懷里噎,要他替商樂靖做主,置那些不敬之人。
趙相國憐惜這個弱不堪的子,一次次助,后來索讓垂簾聽政。
這麼多年,二人左右扶持著帝,頗為默契。
可這樣的急時刻,他分明是想帶著商樂靖離開,商樂靖卻義正詞嚴,甩開了他的手...
趙相國頭痛裂,一些被他有意忽略的事,逐漸浮上心頭。
譬如商樂靖一直說殷國二圣跟都有仇,可是十幾年前殷國前來議和,卻是要求迎公主還朝。
雖然當時商樂靖解釋,是殷人想要以威脅縱帝太子,可他也未深究。
譬如商樂靖向涼國將士的殷國消息,但大多時候,這些消息都未能助涼兵取勝。
譬如每次他想要與商樂靖親近,要麼便是圣上過來,要麼便是皇太后過來打攪,他一次都沒得逞。
譬如商樂靖借著他的勢力垂簾聽政,可是在某些時候,又越過他發號施令。
譬如圣上越來越疏遠他,厭惡他,甚至想要從他手里奪權,卻對商樂靖百依百順。
趙相國瘋狂搖頭,看著商樂靖如花的面容還是,不敢置信。
難道一個人偽裝起來,竟能偽裝十余年嗎?竟能騙過前朝后宮,這麼多人嗎?
可是...
趙相國牙咬,可是朝中那些不相信商樂靖,屢次三番想要死商樂靖的朝臣,要麼被他罷,要麼被他降職調任。
趙相國子晃了晃,扶住桌子,才算是穩住形,他帶著最后一點兒希問道:“娘娘,您...您怎麼...”
商樂靖那雙盈盈目,此時冷得像冰。
拍了拍手,用那一貫弱的聲音朗聲道:“圣上,您都聽到了吧。”
“嗡——”一聲,趙相國遭重擊,險些站不穩。
原來儀宮中,早已布下天羅地網。
側殿門開啟,應熙的影出現其后,隨著他一步步走近,數十個守衛將趙相國團團
圍住。
年圣上指著趙相國叱道:“朕待相國不薄,容忍相國在朝中弄權,可相國卻是這麼報答朕的!不僅要拋下朕,就連母后要帶朕走,你都不允許!趙相國,你何其狠毒!你對得起朕,對得起父皇所托嗎?”
應熙滿眼通紅,看向趙相國的眼神,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了。
趙相國也是在宦海沉浮多年的人,到了這種地步,又豈會想不明白其中的彎彎繞繞。
趙相國卻哈哈大笑起來:“可笑我趙昌廉一世聰明,可笑我大涼文武百,卻被一個小小子玩弄于掌之間!”
商樂靖捂著心口,痛心疾首道:“事到如今,趙相國依然不知悔改,不滿哀家沒有跟您走,反而向著圣上嗎?”
應熙怒道:“相!給朕殺了他!”
應蒼邊一個侍衛當即手,將手中的長劍刺趙相國膛,鮮噴灑而出。
應熙忽覺眼前一陣漆黑,而后才意識過來,是商樂靖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耳畔也響起商樂靖溫似水的聲音:“場面腥,圣上別臟了眼。”
應熙眼中溢出淚水,哽咽一聲:“母后,朕邊只有您了。”
商樂靖沒有理會應熙的脆弱,丹眼盯著趙相國。
趙相國吐出一口鮮,用最后一力氣,指著商樂靖,巍巍道:“毒婦!”
商樂靖一手捂著應熙的眼睛,一手輕發髻上的金釵,儀態嫵萬千。
毒婦嗎?
的確是的。
可的狠毒,大多都是趙相國教的。
是趙相國教如何排除異己,是趙相國教如何結黨弄權,也是趙相國教如何把應熙養一個傻瓜。
如今,出師了。
在趙相國死前不甘的目中,商樂靖莞爾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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