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禾安此時于妖發期,又大戰一場,傷不輕,按理說該用盡世間奇珍滋養,可況復雜無比,妖猖獗,貿然用藥反而不妙,所以羅青山只給用了些療愈傷口的溫和藥。
妖到威脅,只會有更大的反應,所以在開始之前,所有人都要撤出淵澤之地。這意味著后面這場苦仗只有自己打,不論發生什麼,不論怎樣痛苦,都要掌控自己的,留得一線清明。
羅青山會留下藥和藥方。
這次方法分為兩程,上半程融合靈力與脈之力,最好是靈力為主,脈之力為輔,在這時會遭遇到什麼大家心知肚明,還有個妖虎視眈眈,不會老實,商淮是聽著就出了牙酸的不忍表,無聲拍了拍自己的腮幫。
下半程溫禾安縱由三種力量融合而的靈力對決妖骸,妖眼在外運作,如果失敗,立刻抹除妖氣。
用時大概一個月。
淵澤之地下了場雨,天氣更顯得悶熱,蒸霧騰騰,兩座小竹樓里都點了燈,某種氣氛粘稠悶窒得宛若從檐下滴滴答答進地里的雨水。
待羅青山說完,書房中凝然靜默。
人被絕境中再窺見生機,會發自本能的往好想,但他們沒法往好想。
他們只看到了兩條絕路,一線天險,萬米深淵,怎麼都是死。
明知如此,因為那一點渺茫至極的希,夢話般的未來,溫禾安還要多多罪?當真值得嗎,對不殘酷嗎。
李逾單手捂了下眼和臉,凌枝很煩躁,拿不定主意,將羅青山的話挨字挨句連帶語氣都在腦海中咀嚼過幾遍后,兩只肩膀泄氣地撇下來,覺得痛苦,好一會后輕聲說:“等醒來,問問的意見吧。如果覺得太痛,那就……”
咬,不甘心。
“不會的。”
陸嶼然打斷凌枝,話是對羅青山說的:“除了增強靈力,適當制妖也能幫助到,是不是。”
羅青山瞥他,不敢說謊,無奈如實頷首,言又止:“但是公子,妖到這種程度,您的和第八能起到的作用并不大了,頻繁用,會損傷自。”
陸嶼然仿佛本沒聽到種種提醒,對他來說,得到了回答,這就夠了。
“屆時你們出去,我留下。”
就知道是這樣。
羅青山心中苦不迭:“可是公子,我若不在,你流過多無人理,會很危險。”
妖發作起來,只想毀天滅地,那種時候,還記得自己是個人都算況樂觀了,哪里會手下留。
面對溫禾安,陸嶼然心疼都來不及,怎可能還手。
“多留點簍榆。”
“……”
羅青山沒轍,鄭重道:“前半程公子可以留下幫君,但到后半程誰都可能被吞噬,您得出來。”
陸嶼然點頭。
他很久沒有休息了,眼睛里布,此刻看了看遠昏暗天,吐出口氣,道:“等天亮,我走一趟九州防線。”
商淮一聽,神噌的一下張起來。
凌枝反應過來,現在看不見人,索只看腳底下,聞言挑挑眉思忖一會,說:“你要進異域?這些年他們倒是說有了對付妖骸方面的進展,但進展都掌握在靈漓手中……手里的東西沒有那麼好拿。”
商淮頭都大了,補充了句:“而且是真是假都說不準。”
陸嶼然雙掌撐在窗欞邊,沉聲說:“是真是假,去了才知道。”
他不能放棄任何的助力。
他做不到盡人事,聽天命,做不到看著溫禾安折磨,看著死在眼前。就算現在知道了全部真相,想到那種可能,他的憾,驚懼,一點也不比知道要獨自赴死時。
他害怕。
也賭不起。
深夜,陸嶼然單獨守在溫禾安床前。李逾原本不肯走,但淵澤之地妖氣重,他初來乍到,又不修匿氣,待了半天下來頭重腳輕,被羅青山以后面還有仗要打給勸走休息去了。
從驚覺出事到現在,陸嶼然除了開始的慌張,初時與見面對峙的失控惱怒,后面很快恢復冷靜。
冷靜地聽羅青山說唯一的方法,說將承的一切,說最后仍然大概率糟糕的結果,再做出決定,決定去異域,決定陪一程。
直到現在。
小小一方天地,雨聲淅淅,他們兩人獨。
陸嶼然手探進薄衾中,握住熱烘烘的指尖,不敢太用力,因為手上有不深可見骨的傷,但不握著,他無法確認的存在,尤其在這樣寂靜的時刻,心中的空越擴越大,惶惶難安,得不到半刻安寧。
他原本坐在床榻一邊的椅子
上,靜靜看,看著看著,又覺得的溫度太熱,呼吸又太輕,于是捧著指尖彎湊近,矮半蹲,潔白擺凌地疊在床沿前。
溫禾安上有淡淡的花香,躺在下曬太一樣,眉眼靈純,狐貍耳朵乖乖藏在發間,只出兩點絨絨的尖。
陸嶼然用自己的臉了的腮,作輕緩,久久未離。而就在兩人徹底靠近之后,他從來拔的脊背與雙肩慢慢折下來,眉宇間不可撼的冷銳強悉數散去,臉變作雪一樣驚心的白,后頸跟著彎下來,出一段從不會示于人前的脆弱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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