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嶼然和朝夕相,障眼法本瞞不過他,還有凌枝的眼睛, 平時是不看,尊重好友上的, 但不是沒可能出現意外。
第三日清晨,溫禾安收到了陸嶼然發來的消息,他沒催,只是告知:【探墟鏡出現三,指向不明,巫山會在蘿州多停留一段時日,你理完事和我說。】
溫禾安盯著那條消息看了會,隔了沒一會,鏡面上又蹦出來一條:【在等你。】
緩緩眨眼睫,撥弄著擺在桌面上的兩只薄薄明耳朵,那像層脆弱糖,在燈下呈現出淺黃澤,真正戴上的時候,像給耳朵量定制了一層保護套。
被罩住的地方無形亦無跡,好似憑空消失,只是會有刺痛。
相比于被發現來說,這點疼痛不值一提。
這些年,為了遮蓋臉上的妖化痕跡,在遮掩易容這一塊下了很深的功夫,沒料到最后還真派上了用場。
【好。】溫禾安思索著慢慢回他:【這邊忙得差不多了。】
明天也該出門了。
陸嶼然最后給發了一條消息:【這次傳承,我的第八突破了,能夠小范圍施展,對個人使用。】
溫禾安盯著這段文字看了好一會,先將鏡面反叩回桌面,環著雙膝,有一瞬間毫無起伏。
羅青山修為不高,膽子小,平時不顯山水,但在醫師這塊上的就無人比肩,許多疑難雜癥都是他攻克的,對待難題向來思慮周祥,認真嚴謹。
他說得很清楚了。妖氣是死氣,死了上千年,陳舊腐朽,所以陸嶼然的和第八能夠大面積鎮,可妖是活的,人也是活的,想當年妖發,連帝主都束手無策。
這種東西,不真正實踐,哪怕是在紙上推演千萬遍,覺得萬無一失,都是在放屁。
王庭本就是在來。
實際上,羅青山覺得溫禾安能按照王庭的設想撐到現在是個奇跡,在他和上一輩巫醫手札的推演中,妖真下到活人上,不超過二十年,就會迅速惡化到吞噬周圍一切的程度。也就是說,早在幾十年前,溫禾安就該將天都部悉數侵染,那勢必會重演千年前的慘劇,九州將遭遇難以想象的滅頂之災。
應該是得到了什麼機緣,或者是什麼東西拖住了這種變化。
但妖化只能延緩,不能徹底解決,現在已經拖到極限了。
……
溫禾安最終拿起鏡子,著眉眼認真畫了朵揚著笑臉的小玫瑰給他。
翌日清晨,巫山酒樓還是那些人,只比從前多了幾位長老,那幾位都是巫山舉足輕重的人。他們原本對陸嶼然與溫禾安在一起頗有微詞,現在個個閉了,有些長老心態轉變得很快,開始樂見其。
越想越覺得不錯。
他們這些老東西,活得久,看的所謂天縱奇才也多,縱使他們幾個被同齡人捧到天上去,對他們來說,也就那麼回事,誰還沒個年輕狂眾星捧月的時候。可溫禾安能在三位圣者手中周旋,力溫流與江無雙,地位一下拉了上來,說已經提前預定了一個未來圣者的位置,完全沒問題。
巫山日后能多一位圣者,這能不好嗎。
九州就是這樣,現實得很,真正的臉面永遠是用自己的實力撐起來的。
但溫禾安拒絕來巫山酒樓,陸嶼然去的院子里找的。
連綿一個月的梅雨天后,今天難得出了太,溫度升高,熱而不躁,石板路上掛了一層茸茸青苔,陸嶼然推開籬笆門,院里仍是靜悄悄的。
半個時辰前給他發消息讓他自己來的人躺在小花圃中間的藤椅上小憩,臉上蒙著面才摘下的荷葉,翠滴。
旁邊倒是還留了把同樣的躺椅。
陸嶼然無聲坐下,見手安靜垂在躺椅一側,沒有骨骼似的,白得亮,他將幾段指尖抓在掌心中,也躺回日中,沒有說話。
這段時間幾乎是連軸轉,幾場戰斗驚險無比,生死懸于一線,弦都沒松一下就又為巫崖和祖母的事奔波費神。
很累,需要休息。
半個時辰后,溫禾安手指在他掌中了,慢慢挪開遮在臉頰上的荷葉,出一雙眼睛,視線挪到側人上。他一只手牽著,一只手中翻轉著塊令牌,令牌上燃著圈獨特火紋,上面飛快閃著字跡,他一般只是看,偶爾才出手揪出一條打回去。
“醒了。”陸嶼然看回,聲音在日下顯得溫:“事都理完了?”
溫禾安了眼睛,沒立即坐起來,側窩在躺椅中,目不轉睛看他,聲音里帶著半醒未醒的惺忪:“差不多了。”
“接下來什麼打算。”
自打醒來,兩人眼神隨意對視上,原本松松握的手加了點力道,溫禾安思考了會,輕聲說:“找王庭的麻煩。”
陸嶼然將手中令牌摁下去,說:“我也在找他們麻煩。”
他問:“一起?”
溫禾安角微翹,眼中笑意溫暖,陸嶼然看著看著,坐起來,臂將輕巧抱著坐到了自己上,雪白袖和襟邊霎時落滿烏黑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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