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還是放松的姿勢,甫一撈過銅鏡, 小心揭開臉上的面, 看著那道已經褪去灼紅,可裂隙卻依舊清晰的枝丫狀裂痕, 臉便不由自主的變得凝重了。
都說久病醫, 這麼多年來,溫禾安請過無數名醫, 只是都不敢如實相告,每次對外說辭是好幾種毒番發作,解過一次又復發別的毒, 至于臉上的裂痕,只能在通時旁敲側擊問一問,均無所獲。
與此同時, 自己閑暇無事時便空看各種醫書,多晦難懂的都能啃得下, 所以在醫這塊,不至于一無所知。
但這裂痕實在太,太駭人聽聞了。
按理說,人的若是皸裂,自然會出皮下的,一片模糊潰爛,溫禾安的臉卻全無這種跡象,就算是盯著銅鏡細細地看,也看不到裂隙下的組織,那種覺就好像那塊本不是人所有的,而是一塊瓷片,被人拿東西敲碎了而已。
這九州大地上是沒有妖的。
古往今來,這片廣袤土地上人族稱尊,山里海里各種靈橫行,它們也能用靈力,有些平和,有些殘暴,全憑本能做事,到底沒有人族的智慧。人族與靈有過廝殺,也有過和平,總的來說,他們互相尊重,秋水不犯,涇渭分明。
人有時候氣極了,會罵前來村莊搗家禽果腹的靈為“妖”,這是當不得真的戲言。
真正的妖,出現在千年前。
那起先只是骸骨,深埋地底不知多年,醒來時去就近的城鎮覓食,殺害了不人,最后引得一名八境強者出面,一路追殺,它最終遁一片連綿山脈中沒了蹤跡。那個時候,它還很弱小,給自己的骷髏架上披了條長布,乍一看,旁人都以為這是個修習旁門左道,導致神志不清的邪修,這件事還一度讓名門正派言辭激烈的作為警醒故事敲打門下弟子。
誰都想不到后面會發生那樣滔天的禍事。
這骸骨在深山中沉淀數十年,戰力突飛猛進,它學習能力極高,吃了不誤山林的人,漸漸竟有了人族的知識與智慧。等時候差不多了,它在自己的里塞稻草,填得鼓鼓囊囊,撿了人類的大花緞子,面紗面罩子,往上一裹,毫無畏懼地進了人族的州城。
當時帝主一統九州,城池繁盛,蒸蒸日上。
骸骨在這個時候出山,就如同引發了一場瘟疫,凡是與它接過,說過話的,都產生了各種各樣的變化。人的軀出現了靈的特征,有人的長出了豹子的斑紋,有人的頭發變了海草,有人長出了狼的利爪和虎的尖齒,還有的人臉了一幅畫,畫上無數人在走。
被影響到的人在短短數十天失去所有理智,跟隨著那游在人海中的骸骨,吞噬同類,撕碎人族,敵我不分。
他們一傳十,十傳百,等掌權者們發現時,這些東西早已泛濫海,漫無邊際,無從下手。
這些東西有了正式的名字,被稱為妖。
即便當年人族傾巢而出,攜手同心,用盡一切手段抵妖,也依舊被得幾度退走,丟棄城池,人心惶惶。帝主仁慈,念及被傳染人數眾多,災禍前所未有,只勒令醫師傾全力想辦法解決,給他們一條生路,哪知就是如此,錯過了反擊良機。
妖有吞噬同族的能力,大食小,不斷壯大自,這種能力在后期長到了一種不可思議的程度。
因而還沒等醫師們研究出個所以然來,人族就先撐不住了,帝主終于下令,死一切發現的妖族,他們的尸骸染紅了土地,千上萬丟棄進海里,被用特殊的陣法封死。
帝主最終以折盡壽命的代價,將妖化之源的骸骨碎了封進妖骸之地,又將數十萬妖化之人殺絕,通通進海底,非有匿氣在者,海上不得通行。
那海,就是至今橫貫九州,環繞歸墟的溺海。
九州由此分裂,戰千年有余。
溫禾安第一次出現妖化征兆時,距離中毒已有數十年。
妖骸之人盡皆知,剛開始著臉上出現的裂紋,第一次接這樣的事,有一整個下午都是慌張無措的,后來發現自己并沒有出現思想上的混,與自己接的人也無甚變化,懸高的心才稍微安一些。
妖化的同時還伴隨著中毒跡象,熬過去了,印記就消了,臉上干干凈凈毫無瑕疵,便知道,這大概是一種又是一種前所未見的至毒。
這毒發作頻繁,每次發作時伴有尖銳的
痛,持續幾個時辰,裂痕則需五六日才消,在這期間,需要一直帶著蟬皮面。
可以想見,這毒一旦被人發現,就將衍變整個九州大陸的大事件,甭管是什麼份,再來十個溫家也保不住,誰也不會聽說這不是妖化,不會傳染他人,也沒有喪失神智這種聽著就像是詭辯的話。
寧錯殺一千,也不放一人,這是大家對妖化的堅決態度。
溫禾安將面又戴回臉上,抓起四方鏡,如今里面只有兩道氣息,陸嶼然的排在第一,氣息橫亙盤踞著,和他人一樣,強勢清冷,存在強得人無法忽視。然而此刻,的注意力全在羅青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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