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鳴后背抵住蕭明徹的右肩, 略略回頭仰視著他。
蕭明徹垂眸著那如醉眼, 頭不可自制地滾了好幾回。
他腦中糟糟,臆間像堵了一團理不清的麻。
他很確定, 自己在今夜宮宴上并未貪杯。
所以就更想不通, 自己為什麼會跟著醉酒的李鳴發瘋。
他不明白方才為何要親這醉鬼那一下。更不明白此刻為何不斷然拒絕“再來一次”的請求。
“再親一次,不是不可以。但你要先答我一個問題。”
李鳴的醉音里飽含困:“唔?”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頭昏腦漲中, 蕭明徹聽到自己喑啞的聲音問出了讓自己都費解的問題。
問這做什麼?不過是個醉鬼而已。
“沒人教過你規矩?李鳴殿下要親你,這‘寵’, 你應該欣然之, 哪兒那麼多問題?”
李鳴頗為不滿地哼唧著, 反手勾住他的后頸, 想將他的臉向自己。
不過,此刻的手臂綿無力,若無蕭明徹順從配合, 并不太容易香功。
紅已近在咫尺, 兩人鼻息相聞,
蕭明徹咬牙閉目, 強忍心中那份瘋狂蔓延的野。
他執拗地維持著與之間那兩指寬的距離, 不讓懷中這醉鬼輕易得逞。
他愈發不確定自己和這人之間,到底誰才是喝醉的那個——
首先, 他居然聽不懂李鳴在說什麼。
其次,眼見這人已醉到胡言語,他竟還是想從里得到一個確切答案。
“你得先答了才行。我是誰?”
李鳴含混的嗓音又急又惱:“管你是誰, 那不重要。你就說愿不愿給我親!”
不重要?!
這三字猶如一盆冷水兜頭而下,使蕭明徹火熱的心忽地涼。
“你的意思是,不管是誰,都可以親你?”
“是被我親。”李鳴強調。
顯然,這醉鬼心里的重點,與他所介意的,完全不是同一件事。
“親個鬼。松手!李鳴,你……唔!”
*****
次日醒來后,李鳴恨不得一頭撞死在床柱上。
對于昨夜出宮后發生的事,記得的都是些零碎片段,但那些片段也夠尷尬了。
清楚記得,在馬車上,自己上一刻還對蕭明徹揚言“我絕對不會親你”,下一刻就纏著人家索吻。
還反復強調,這是李鳴殿下的寵。
最后被拒絕了,還強吻。
醉得神志不清,居然還能襲強吻!難以理解自己這是怎麼了。
然而辛茴告訴,記得的這些,還不算昨夜最彩的部分。
“……當時我去扶您下馬車,您撲到我上,吩咐我立刻帶您回這院來。還很生氣地指著淮王,大聲嚷嚷,說他不讓您親,所以您絕對不去北院。”
辛茴強忍笑的沖,姿筆站在床帳前,巨細靡地復述著李鳴殿下昨日的瘋癲壯舉。
“當時姜叔姜嬸、北院的幾個侍者,珠兒和招福,還有我和淳于,都在。”
那麼多人在場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眼下一夜過去,想必整個淮王府的人都已知道“淮王殿下不肯讓王妃親”這個了。
再聯想早前太子過這府中“不干凈”,說不定在今日太落山之前,整個雍京城的人都會知道這個。
趴臥著將臉埋在枕間的李鳴尷尬壞了,握拳頭咚咚咚猛捶床。
偏偏辛茴還要再補一刀:“其實這都不是最尷尬的。最尷尬的是,淮王本沒說要讓您去北院。”
說著,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閉,立刻消失。”語畢,李鳴扯起被子蒙住頭,發出綿長而絕的尖。
長這麼大,并非頭一回醉酒,卻是頭一回這麼丟臉。
真不知要多勇氣,才能支撐頑強地活下去。
*****
淳于黛找戰開打聽了,才知李鳴昨夜為何會醉那樣。
昨夜宮宴上的酒出自齊國皇家府,名喚“醉花蔭”。口清冽綿,回味里有一果甜,滋味極佳,又像沒什麼勁道,很易惹人貪杯。
這酒通常只會出現在齊國宮宴上,外間并不多見。
李鳴來齊還不足一年,大婚時合巹用的也不是這種酒,所以對這酒的后勁一無所知。
在宮宴上前前后后共喝下大半壇,不醉瘋了才怪。
千金難買早知道。
李鳴在寢房里躲了整整一天,到了下午才強忍著恥,允許淳于黛和辛茴送吃食進來。
并沒有在寢房用餐的習慣,但今日是真的沒臉踏出房門。
李鳴食不知味地拉著餐食,不敢抬頭。
過去也不是沒喝醉過,但最過分的一次,也不過就是爬到房頂上對月詩。
昨夜為什麼會醉到強吻蕭明徹?想了一天了,依然百思不得其解。
淳于黛蹙眉,嚴厲瞪向辛茴:“你最近是不是給殿下看了什麼七八糟的書?!”
別看淳于黛文文弱弱,手無縛之力,但認真起來念叨人時,連李鳴都得怵三分,更別說辛茴了。
“冤枉啊!殿下是問我要來著,可我本就沒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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