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裏放風箏時，風就大的。

    了夜，風速又再漲了許多，將祁願漆黑的夜行服吹得發。

    雖說心中有數，但這裏到底是皇宮，他多還是會顧忌的，那日在街巷中同宋漣舟做戲，已經謝暮雲的暗探瞧見了他一紅，今日若不慎被人發現，紅太過明顯，怕傳到謝暮雲那裏引起他的防備。

    畢竟謝家和皇帝有所勾結，謝暮雲要是和皇帝通了氣致使皇帝對沈枝熹起了什麽心思終究不好。

    他還蒙了塊黑布在麵上，鼻子及以下全部遮上了。

    可縱是這樣，他仍舉著那麵鏡子仔細的打量，不住暗歎自己眉眼生的好看。隻道果然長得好看的人，臉上單拎出一個部位來看都是完無瑕的。

    他已經進了皇宮，正躲在花園的假山後。

    借著月，正好能看清鏡子的自己。

    方才有一隊宮太監經過，他這才停了停，掏出鏡子欣賞自己的。

    耳朵一，聽靜遠去，他這才將鏡子塞回懷裏，轉而出一張折好的地圖，細細再看過一眼後記住停靈殿的位置。昨日裕妃故，和靈位會擺放在專門的宮殿，等著下葬。

    所以，那位昭恒公主應該會在停靈殿為裕妃守靈。

    他要查皇帝是否用人藥，首先就得查查昭恒公主，確認腕上的傷是否是人為所致。

    憑他的功夫，連皇宮大門都進來了，避開後宮中的宮太監自然不是難事。

    且後宮之中特別是嬪妃居所之，為避免穢之事，侍衛是不能輕易靠近的，因此更了些威脅。隻要不鬧出大靜，對他而言就是來去自如的。

    今日先探昭恒公主的底，別的都不在計劃之，所以他隻奔著停靈殿而去。

    停靈殿僻靜，這種地方一般也不會有宮人經過怕沾上晦氣。

    祁願私下查視，躍上宮牆。

    停靈殿正殿燈火嘹亮，有好些穿著白的宮在出現在棺槨前，卻唯獨沒有瞧見有誰像是公主。

    靈位前的兩個團上，無人跪守。

    “不應該啊。”祁願疑呢喃。

    昭恒公主是裕妃唯一的孩子，這個時辰，不可能不在靈位前。

    總不能是那喪心病狂的皇帝在這個時候，還要抓取吧？

    正想著再去一趟裕妃的福雲宮或是公主住看看，停靈殿西偏殿出來幾個穿喪服的宮人，祁願眼珠一轉，起再有了行。

    他悄悄落西偏殿，其中一間屋子亮著微微燭火。

    走近去聽，並無靜。

    輕聲推開窗戶，巡視幾眼也沒有在屋中看見其他伺候的宮，隻床上躺著一人。

    或許，那就是昭恒公主。

    許是因為太過悲痛暈在靈前，這才被帶去偏殿休息。

    回頭又再確認一番，確保無人，他才打開了窗門躍進去。

    行至床前瞧見床上的人，他著的雙目明顯了一，接著連步子也停下，怔怔站在幾步遠的位置發了呆。

    那昭恒公主麵發白，若非還有呼吸，簡直死人一般。

    不過十四歲，但瞧著比尋常十四歲的子還要瘦小許多，不知道的還以為隻是個十一二歲的。

    可讓祁願愕然停步的，不是那瘦弱的形。

    不知許久，祁願又再掏出了藏在懷裏的鏡子，他去到床前坐下並拉開蒙麵的黑布，看了看鏡子那張自己的臉，又瞧了瞧昭恒公主的麵容，仔細對比，認真斟酌，麵逐漸驚起，腦中亦是回想起昨日沈枝熹同他說起裕妃時那怪異的麵。

    愣了許久，想了許久，終似想明白一般有氣無力的放下手，鏡子掉落在地發出脆響。

    他側目去看，沒將人驚醒，但也沒心俯去撿鏡子。

    原來，沈枝熹當時支支吾吾打的是這個主意。

    他倏地咧，無聲笑了一下。

    大可以直接告訴他的，可細又一想，若真的說了，他應該也不會來。

    他早就想過，就算有一天真的再遇到親生父母，他也絕對不會去認親，一麵都不想再見。

    這下倒好，猝不及防就到了眼前了。

    怎麽的，意思是這昭恒公主是他的妹妹，而那昨日亡的裕妃是他的母親，至於他竟是當朝皇子不？

    “不要……”床上的人輕輕出聲。

    他回眸去看，見眼尾不知何時留下淚痕。

    昭恒公主，趙玉姝。

    妹妹？

    想到妹妹兩個字，他又是一道暗笑。

    姐姐妹妹又如何，與他何幹？

    他起了，作勢要走，可一想到回去得和沈枝熹代又再猛然停下。

    險些，他都忘了自己原本宮是要做什麽。

    他擺著臭臉，想著回去再好好和沈枝熹算賬。

    而後又再坐了下去，輕輕掀開被子抓起趙玉姝的手腕，拉開袖去瞧，那手腕上，一整截小臂幾乎就沒有一塊好的地方，全都是深淺長短不一的刀疤，有舊的，也有新的，不出幾日的那種新。

    沈枝熹看的沒錯，這不是自殘留下的傷。

    自盡之人會割脈，自殘自傷之人定也渾都是傷，脖子，麵頰，手背都會有，為何獨獨隻有雙手手臂？

    看來，沈枝熹猜測八就是真的了。

    狗皇帝和謝暮雲一樣，都是在取自己脈後代的來煉藥。

    “趙玉姝。”他輕聲的念。

    手腕的傷實在目驚心，好些刀口都是下在之前未曾愈合的舊傷之上的，舊傷還未愈合又再次被劃開，如此反複，這樣來回的折磨也不知道已經曆了多長時間。

    才十四歲。

    祁願將的手放回到被子裏，回過去著前方出神。

    他按上自己的心口，了。

    “親又如何，與我何幹？我隻管查皇……”

    念著，忽又一頓。

    若他是裕妃的兒子，那皇帝豈不也是他生父？

    不容他多想，屋外有腳步聲響起，他倏地起，心思正也沒注意到踢遠了床前地上的鏡子，聽著腳步是往這裏來的，他便立即離開了床前。

    他站在窗前注意著外麵的況，那邊開門進來的同時，他也從窗臺上躍了出去。

    本想著，要不要去靈前將人引開再打開棺蓋瞧一眼。

    可最終還是放棄了，覺得沒有必要，不想看。

    今日這趟，倒是順利。

    就是出宮時險些在高牆上被發現，所幸也是有驚無險。

    回到侯府，直奔沈枝熹而去，鴛鴦說去沐浴了，他便也去了裕房門口，想著等出來第一時間質問。

    可裕房中傳出來的靜，卻讓他卻步。

    宋漣舟在裏麵。

    而且，他和沈枝熹……

    那些麵紅耳赤的聲音，他連連後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