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霄玉在上一個瞬間,還是長長地鬆了口氣,臉上浮現出放鬆下來的神,而下一刻見到了那邊的道人自手掌開始緩緩潰散,臉上的笑意剎那之間凝固,徹底的消失不見。
張霄玉猛然起,面煞白:“無?!”
所有發現眼前敵人失去了不死不滅之特,開始緩緩消散的六界生靈都是有些訝異,他們順著那化作齏消散不見的方向看去,看到了那大道顯化而出的畫面。
看到那畫面之中,逐漸消失潰散的真武大帝君,旋即皆是死寂。
真武大帝……
這是要,道隕了?
爲了救世……
他們心中忽而升起一種複雜的悲愴。
天地同悲。
能斬終劫此世間者,也唯獨尊之神魂爲劍,道人的袖袍翻卷,回眸看來,似乎越了層層空間,看到了那站在北帝宮前面的,看到後者雙目之中的痛苦,齊無眼底抱歉,袖袍一掃。
轟!!!
六界和界外的裂隙緩緩彌合,那空幽深,無盡恐怖的畫面消失不見,而真武大帝在蒼生目之中,也和那終劫神魔一併,歸於混元渾沌。
四方死寂。
楊戩握了手中的神兵,不敢置信:“帝君……”
老黃牛踉蹌了下,呆呆看著天空當中的畫面,眼底浮現出驚慌之,素來冷靜的他,不曾想到過,這一次終劫之中最不可能死去的人會隕落,他脣抖了抖,呢喃道:“不,不可能,無,無不可能死。”
“不可能死啊,他之前那麼多次的事,都闖過來了啊!”
“他怎麼可能死?!他沒死對吧?!”
“不可能死的!”
“三清老爺還在,他怎麼可能死?!那個什麼大塊頭,說什麼開天闢地之神,無打得過他的對吧,怎麼可能死?!”
老黃牛似是要尋找某種認可,怒聲咆哮著,他出手抓住旁邊的楊戩,雙手用力,拉著楊戩用力晃,似乎要從他上得到認可,楊戩神悲愴,任由老牛如此,卻不曾反駁反抗。
最終老黃牛似乎漸漸冷靜下來,他張了張口,閉上眼睛,想到之前那年道人諸事,臉上出現極端痛苦的神,踉蹌了下,朝著後面幾乎要坐倒,原本能夠推開山嶽的手掌似乎是失去了力量,緩緩落下來。
哽咽道:“不可能,不可能……”
“怎麼可能……”
頹唐的老黃牛忽而意識到了什麼事。
意識到了方纔那一幕衝擊最大的人,面驟變,道:“不好!!!”
老黃牛轉如瘋了一般狂奔而去:“雲琴!!!”
北帝宮前。
那些故人臉上還帶著極大的悲傷之,只是此刻卻還帶著更大的擔憂,看著那邊的,雲琴的臉上甚至於沒有立刻出現悲痛,更多的似乎只是一種茫然之,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
雲之沂住心中的刺痛,小心翼翼喚道:“琴兒……你……你……”
“我……?”
“我沒事的,爹,娘。”
自語沉靜,看著天空,黑髮垂落,上氣息卻讓雲之沂和織都不知道該怎麼說話,只能夠是無比擔憂地看著,天空的畫面和裂隙都消散了,遮天旗化作流消失,除去了天空之中仍殘留的熱寂之氣,天空就彷彿還是過去。
沒有什麼裂隙,沒有突然到來的神魔,沒有終劫。
也沒有戰死的齊無。
寧靜地就像是過往每一日逃掉了老師的課,跑到海旁邊躺著,雙腳踩著海水,瞪大眼睛看著雲霞起落的每一個武后。
越是平靜,周圍人就越是擔憂。
就在這抑死寂的氛圍之中,忽而似乎有劍鳴聲音響起。
老青牛擡起頭,看到天邊那裂隙消散的地方,一道劍旋轉落下,似乎是巧合,也似乎是某種註定,這柄劍落在北帝宮前,倒在了雲琴前,劍修長銳利,似有云紋,是真武劍。
是剛剛僞招的時候,被那尊古神擊飛,一直落在了這裡嗎。
其餘諸人只能看著那青白,戰袍染的一步步走到了這落在此地的真武劍前,一開始還可以走得沉靜,後來卻是加快,非但是加快,還是踉踉蹌蹌。
哐啷——
雲琴手中的劍落在地上,鳴嘯嗡鳴,緩緩蹲下去,染的手掌出去,著真武劍,劍嗡鳴,似乎在迴應,雲琴擡起頭,看向滿臉擔心的父母,道:“爹,娘。”
“無他又破去了此劫。”
“就像是以前那樣。”
臉上的神輕溫和,似乎還在微微笑著,輕聲道:“可是,他爲什麼不回來……?”
“爲什麼?”
著劍的手掌抖。
雲之沂和織悉兒,面驟變。
雲琴似乎還要說什麼,張口已是噴出一口鮮,朝著前面倒下,鮮落在了真武劍上。
真武劍的劍鳴激烈,卻是漸漸去,漸漸消失。
再不復鳴,朝著一側倒下。
其餘衆人面驟變,道:“雲琴!!!”
………………
三月後。
終劫之戰,也已結束,但是卻似是並未曾結束,說是結束,真武魔大帝與那開天闢地的大神魔同歸於盡,將六界自徹底毀滅之前拯救了回來,他義無反顧地踏上了這一場戰鬥,他解決了這劫難,自己卻再不曾歸來。
而說不曾結束,是因爲終劫雖被斬斷,可終劫之前的影響卻未曾消弭,之前殘留的熱寂劫還在,寒寂劫也還在,這些在終劫開始之前出現的力量,並沒有因爲那古神被斬就被抹去,它們仍舊殘留於此世界之中。
還在恣意流轉,影響著世界,只是不曾有先前那麼可怖,沒有那麼永無上限地提升。
天空之中有十大日長存,玄冥海域之中諸多寒氣升騰。
就連那三千神魔,也並未曾死盡,他們被剝離了自終劫最古神魔上傳遞來的不死不滅特,可以被徹底絞殺,可是並不是所有神魔都在第一時間被殺死,他們自有狡猾者,遁逃了各荒野之地。 逃竄了窮山惡水,佔山爲王。
終劫的源頭被斬,只如一水源的源頭被破去,只是停止惡化,但是這一場終劫的後續影響仍舊存在,玉皇大病一場,強撐著元神起,召開凌霄法會,要將這諸多神魔殘留之影響誅除。
東海之中——
敖藏在這一戰之中,展現出來赫赫威風,功揚名,各方勢力不由地都得敬重這位太古蒼龍一些,這一日,敖廣得了傳來的法旨,不敢怠慢,前去稟報,道:“老祖,玉皇的法旨來了。”
敖藏此刻是人,獨自下棋,龍角折斷,穿著一領墨的長袍,氣機幽深平和,聞言也並不擡頭,只是平淡下棋,道:
“早就聽到了,給我嚷嚷。”
“說吧,玉皇他說了什麼?”
敖廣遞過了玉皇的法旨,但是見到敖藏似乎並沒有接過這法旨的意思,就只好又稍有些尷尬,把這法旨又拿了回來,展開來看了看,道:“玉皇大天尊召開六界法會,邀龍族,人族,佛國一併登天,共商理這殘留先天神魔的事。”
敖藏微微皺眉。
他知道那些神魔遁逃到了各,混雜於各族之中,不是輕易就可以找到誅殺的,而且現在這六界的環境卻是已經極大地惡化了,諸神也是頭疼如何解決這事,遲滯了下,下棋道:
“玉皇此次行爲,倒是有了幾分大天尊的名頭氣勢,你去吧。”
敖廣一怔,道:“老祖宗伱不去嗎?”
“我去做什麼?”
敖藏沒好氣回了一句,旋即頓了頓,嘆了口氣,輕聲道:“……我要去真武府,去給鎮天大帝……”敖廣不再說話,他知道,那位鎮天大帝君年的時候,曾經和自家老祖宗有過一段來往,是忘年。
而今鎮天大帝君鏖戰終劫,最終將其斬落,現在量劫雖然重,卻不是終劫那麼恐怖,總歸是可以看到一希的,只是鎮天大帝君卻是再也不曾歸來,老祖宗見到過許許多多的故人死去,但是這一次似乎尤其大。
敖廣又行了一禮,就離去了。
敖藏看著這棋盤,許久後,嘆了口氣,終究是沒有再下,將手中的棋子扔下,任由這棋子在棋盤上一聲脆響,打了幾個轉兒,嘆息道:“沒有意思,罷了,罷了,不下了!”
他看著這棋盤,恍惚之間似乎看到對面和自己對弈的年道人下了一子,然後出手虛引,微笑著邀請自己繼續下,可是敖藏再一定神,卻是什麼都看不到,眼前只有寶珠之,只有各珊瑚寶樹和空空的座位。
“你去之後,再無人有資格和本座對弈啊。”
敖藏嘆息。
年仗劍,自羣妖之國而來,意氣風發的模樣似乎還在昨日。
眼下卻已隕落……
怎麼能不讓人傷惆悵呢?
故人來來去去,總是如此,不過,恐怕最難的,還是那個他的妻子吧……年青梅,兩小無猜,而今那人戰死,恐怕那孩子纔是最不能接的吧……
媧皇娘娘,后土皇地祇娘娘似乎要去看。
敖藏嘆了口氣,決定也隨著兩位娘娘去看一番。
敖廣則是已與諸龍族齊齊騰空,離開了海域,只是在升騰東海之時,見到了那邊兒,在自家龍宮上面的海域上,多出一座山,辨認了下,似乎是先前征戰,世界碎片落下所化,倒也是不在意。
有些龍族抖軀鱗甲,將諸多磅礴之氣抖落下來。
這是那些先天神魔之炁,失去了不死不滅特之後,這些東西都順著百川,來到了東海,打算之後找個機會,將其盡數封印了歸墟之中,有龍族擔憂道:“陛下,這些先天神魔之炁,會不會對咱們有什麼影響?”
敖廣道:“不會的。”
“不提這些東西本跟腳。”
“這些先天神魔的不死不滅特,是滅於鎮天大帝君之手,除非是有什麼和鎮天大帝君有極大關聯的造,還是於如子一般,先天空鴻蒙,非生非死之狀態,否則斷然不可能吸收這些東西。”
於是諸多龍族這才放下心來,數聲長,隨著東海龍王趕赴凌霄寶殿而去,只是在那一座突然多出來的海上仙山之下,一枚巨石浮浮沉沉。
這石頭似乎奇異,方圓之態,周有三百六十道竅。
它沉在這先天神魔被打散之後的純粹先天之炁當中,似乎呼吸,似乎通靈,三百六十道竅緩緩亮起。
有似乎和此石軀相互連攜的——
吞天噬地般的神通。
以一種沉靜,卻極恐怖的速度,不斷吞噬這無量先天神魔之炁!
靜水流深,這樣的變化巨大卻又輕微,沒有任何人察覺到,在這巨大無邊的炁的影響之下,一生機,在這巨石之中出現。
吸收先天之炁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生機不斷提升。
……………………
六界蒼生都在自這終劫的影響之中艱難求生,都在以他們各自的方式去應對這終劫,終劫並非是單個帝君天尊的終劫,而是所有蒼生的劫難,不是斬殺神魔就可以直接將前面的各種影響都抹去的。
而在這個同時,他們也在懷念著那個站在最前面的大帝君。
他們以石頭,是泥塑,以木頭雕刻著那黑袍玉冠,單手持劍的影。
或擡起頭,看著天闕之,想著那位帝君在天外天‘沉睡了’,人間念著他,或也不會寂寞,聊以藉緬懷。
而在天外天之中,在這界外的諸先天神魔在這最後的廝殺之中已死盡了,一片幽深漆黑,卻又有一種安靜之,不再是先前那種恐怖,那龐大的,承載著開天闢地之職責的古神躺在那裡,眉心一點劍。
雖是被斬,卻仍舊還有生機。
古神軀正在緩緩擴散,而在那劍映照出的方寸之間。
兩道影對坐。
開天闢地之古神震怒,而那黑袍道人盤膝。
對坐而存!
而在這對坐似在論道的兩尊影周,三清道祖影仍在,那開天闢地之古神注視著眼前的道人,彼此之間,兩氣機流轉變化,竟似是不分彼此一般,這古神故而有無邊殺機,面容扭曲:
“錦州——”
“齊!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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