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看到了另一個人的背影，可恍惚之間又什麼都沒有。

章樹和土地公已經頭皮發麻。

土地公嚥了口唾沫，道：“小神聽聞，天下道宗之首樓觀道原先就是有一煉觀……，當年隨著夫子登天的那位祖師爺，還在。”

老道人輕輕點頭，道：“是我。”

土地公猛地起，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而章樹看了看那孩子遠去的影，僵著子，咬著牙，道：“千年前……，我聽聞轉世之中，有功業巨大，功德極高者，或可以自靈本轉世不變，這孩子的資質，難道說，是太宗……”

這一次，老道人只是安靜看著歸棲梧的背影，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

這已是回答。

章樹軀僵，脣抖，只是轉過頭去看著那孩子背影，不知道是該請求這道長將歸棲梧帶走，還是立刻稟報學宮。

年節已來了，老道人沒有回山，章樹和土地公不敢把他份說出來，只是正月初五的時候，歸家父母卻是來山上拜年來了，他們提了好幾斤臘，新做的餃子，老道人把他們迎接回來，神平和，倒是歸家夫妻遲疑了好一會兒，才咬了咬牙，道：

“老神仙，俺家裡面這孩子，不怎麼喜歡讀書學儒，只喜歡修道。”

“不知道有沒有什麼資質，老神仙您看看，如果不嫌棄的話，就待在邊吧，端茶送水也有個人手。”

老道人輕聲道：“貧道，明心。”

就好像一千年前那樣。

歸棲梧要拜師，被攔住了。

老道人沒有收下這個弟子。

但是確實是答應帶著他走了。

很快回到了中州的府城，下了大雪，風雪封城，在這千年之間日新月異了的城池，只一落雪，就彷彿又遮掩了起來，老道人沒有用神通，只是揹著小孩子走在這雪地上，卻似是失了法力似得，走得深一腳，淺一腳。

遠傳來了賣烤栗子的喊聲，孩子在他背上睡著了。

歸棲梧半夢半醒，迷迷糊糊都忘記了什麼，只是道：

“我們去哪裡啊，明心。”

老道人腳步頓了頓，輕聲道：“去修行。”

“放心吧。”

“不會有那些煩人的事，要做的事做完了……”

“在往後，陪伴在我們邊的，就只有江上之清風，山間之明月……”

闊別了千年，在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老道明心已經鼻子微酸。

一下雪，這府城便和千年前一樣了。

風吹拂這一座城池，遠敲梆子的聲音，談的聲音，還有的談笑聲音，孩子們的讀書聲，竹彈奏聲，都混雜在那一聲聲烤栗子的賣聲音裡了，月清朗，落過人間，灑落肩膀上。

半夢半醒的歸棲梧呢喃道：

“我要做的事，做完了嗎……”

老道人腳步頓了頓，他把背後的孩子背得更了，哽咽道：

“嗯。”

他道：“你可以修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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