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晚輩第一次拜見長輩之後,長輩該要賜下些見面禮纔是。
這算是一種不文的默認規矩了,尋常家中只是給些往日不容易見到的稀奇小玩意兒,就只是討個彩頭,開心一下,活躍一下氣氛,玄門中的修行者們,則是大多給些煉炁口訣,慣用法。
朱陵大帝專門讓楊戩過來敬茶,毫無疑問也是有這個想法。
他自己知道自己的事。
雖然說他已經是帝境的極限,但是能教導楊戩的也就只有這神通武藝,至於這一功,實際上乃是天生地養的,天然造就,別無他法,無法傳授給楊戩。
他對這小子頗爲看重和順眼。
其實尋常的帝境功法,甚至於是直指大品的功法,他也不是找不到。
可既要修行,那自然就該要修行最高最好的。
而以朱陵的視角來看,這近日裡聲名漸起,風頭正盛的真武魔大帝,毫無疑問就是最佳的選擇,而齊無倒也欣然應允,只是在這時候,那年楊戩卻是道:“晚輩想要求取一枚靈丹妙藥。”
朱陵大帝一滯。
楊戩拱手,深深一禮,道:“大哥他自小照顧我和三妹,現在我已長大了,大哥卻每日都病痛折磨,每日裡苦不堪言,所以晚輩想要從您這裡討一枚丹藥,希能救大哥……”
朱陵大帝眼底本來有怒氣,可是聽聞這理由,卻也無可奈何。
道人溫和詢問道:“你可確定了?”
楊戩道:“我知道恩公的境界很高,您的功法想來一定無比玄妙,有著通天貫日之能,但是,功法可以再尋,境界可以再修,晚輩的大哥,卻只有這一個了。”
“我不能說,讓我在這裡修行健步如飛,修行功法。”
“大哥卻每日飽嘗痛苦。”
“哪怕說往後會有機會尋得丹藥,可要是找不到呢?”
年人大禮拜下,道人慨嘆,道:“是好孩子啊。”
“放心,放心。”
“你兄長的事,我自有法子,我本來就要幫著醫治他的,你不必擔心。”他的聲音頓了頓,笑著道:“本來想著現在就傳授給伱功法的,不過看你這樣,想來也是無心修行,走吧。”
“先爲你大哥療傷再說。”
於是楊戩大喜。
小跑往前,帶著齊無去了一側偏些的院子裡面,溫暖,有楊戩自己做的躺椅,一名和楊戩有幾分相似,神溫和的青年坐在躺椅上,逗弄著懷中的妹妹,聽到靜,擡眸看來,訝異道:“二弟,還有朱先生,這位是……”
齊無看著這位司法真君的轉世。
或者說,不能說是轉世了——
司法天尊當時候的招式手段都太過於狠辣。
司法真君連帶著魂魄都被斬碎了,就算是被太乙救苦天尊護持轉世,但是魂魄斂,過往經歷近乎於不存,而哪怕轉世了,此還是到牽連。
那位司法真君轉世目看來,他看到那邊的道人溫和笑了笑。
站在天地之間,卻彷彿又離於此,有畫中人般的覺,溫和道:
“無他。”
“只一不曾見面的故人而已。”
青年神忽而恍惚了一下,他額頭微有些刺痛,風吹拂而來的時候,樹木晃,聲音細碎地如同水流,恍惚間眼前那風采絕世的溫和道人,卻彷彿只是個看上去十五六歲的年人,而自己卻穿銀甲,手持兵戈,神采飛揚。
那年道人道袍染,一手持劍。
自己神采睥睨飛揚。
可是落葉落下,遮了眼前的視線,再恍惚之際,眼前所見的年道人分明是一位木簪束髮,氣質溫和的青年道長,氣質上沒有了那年道人的鋒芒畢和銳氣,卻是多出了靜水流深的沉靜。
青年神一怔,竟是猛然坐起,神激,卻又似乎牽扯了自己的氣息病竈,劇烈地咳嗽起來,面蒼白,眼睛卻黑亮起來,楊戩神一下張起來,道人袖袍掃過,安定住了青年的氣息和心神,讓他又躺坐下來。
可青年眼底卻是有極端強烈複雜的緒。
道人坐在旁邊,溫和道:“不必說,不必言,貧道知道了。”
“我多通曉些岐黃之,今日我來爲你療傷……”
齊無出手,按在了青年的上,磅礴神魂掃過。
而在這個時候,外面守著此地的老君鯤鵬,卻是和一名直勾勾奔著這邊兒過來的男子撞上了,以老君的境界,隨手佈下的迷陣,竟然是不能夠徹底遮掩住了這個人族的神意。
換了幾次陣法,那傢伙卻仍舊還是邁步直勾勾往這裡衝。
此地人間界。
再來,是遵循太一尊神帝君之命,和真武魔大帝齊無一併下凡來的,不好用更多的神力和手段,更不能夠無端地多做殺戮。
不得已,鯤鵬老君只好顯出來。
“汝那道人,速速停下來!”
那男子卻還是不駐足,仍舊往前走。
鯤鵬道:“汝那道人,停下來!”
他攔在這男子前,這男子就順腳往左邊走,擋在了右側,則是又順便地往左側邁,不能用太多神通的鯤鵬著惱,終究是擋在了最前面,卻見到這個道人看去才三四十歲模樣,一黑,神倒是灑,眉濃黑,一雙眼睛黑溜溜打轉,彷彿琉璃,一看便覺得活絡。
鯤鵬攔住了他,道:“汝是誰?”
“貧道,貧道是一介尋常修道者,山間結廬而居,名字不過只是代號。”
“但是你若是真的想要我的話,你可以這樣稱呼於我。”
這道人頓了頓開口,抑揚頓挫,理直氣壯道:
“你老子!”
鯤鵬:“???”
………………
楊戩大哥的傷病齊無本來就大概明白,稍微探查一番之後,卻知了癥結所在,並非是衰敗,而是魂魄裂痕,導致了不和神魂呼應,要理的話,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
道人寫了一道敕令。
不片刻便有司幽冥之神捧了一個葫蘆出現,葫蘆裡面裝著的正是司幽冥的特產之,是黃泉最深源頭的水,只要是沒有經過那位孟婆的調味,並不會有忘過去的能力,特能恢復神魂。
當日龍皇便曾藉助此恢復一定的神魂。
龍皇巔峰時也是大品層次,對於龍皇都有效果的話,對於司法真君轉世自然同樣如此,只是此刻他轉世之軀,連此刻人間界普及了的功法都不曾修行,需得要分次數地飲下。
楊戩看著自己的大哥喝下了這【藥湯】之後,很快沉沉睡去了。
但是氣息逐漸穩定下來,臉上的神也舒緩下來,和先前那種哪怕是沉睡著都是皺眉頭,有痛苦的模樣不同,當即鬆了口氣,再度行禮道謝,道人笑著詢問道:“如此的話,可說說看了嗎?”
“不必再推諉,先前救你大哥,是我來此之前本就做了的決定。”
“而今修行,可求個什麼?”
楊戩看了看睡著,終於可以有一場好夢的大哥,回憶朱陵大帝所說,大哥在前世被斬首而亡。
又回憶被斬了首級的司法大天尊,修行道路上的風還沒有看到,那波瀾壯闊,風波詭譎的一面已經展在前,如大雨雪前站在了山巔之上,看黑雲海翻卷撲面,不知此在何方,不知踏出一步,是會走到前路,還是墜下山崖。
他握著雙拳,輕聲回答道:“我想要……”
“能刀槍不,萬劫不滅,金剛不壞仙的法門。”
他頓了頓,小聲道:
“那種不會被斬首的功法。”
朱陵大帝看著這個不爭氣的倔強臭小子。
差點一掌扇上去。
就這個理由?!
早知道不帶著他上天庭了,不見到司法被斬首一幕,就不會做出這樣選擇,三清道祖一脈,並不是以魄修行而名四方的啊,是以炁,以丹,以,以符,以法。
卻未曾想到,那道人卻是笑起來,道:“恰好。”
“我正有一門功法,可以滿足你的要求。”
“你今拜我,又有資質,可以行此道,我便將此法門告知於你。”
“以丹法爲,行炁爲上,九九煉元,爲我自創,不過………得要先去看看外面了。”
他出手拍了拍年楊戩的肩膀,示意往外面走去。
外面的爭執聲音已經吵鬧起來了,其中一個是鯤鵬老君,另外一個聲音,無論是齊無還是朱陵都極爲悉,甚至於那位素來冷傲睥睨的天界火部之主朱陵大帝眼角都在搐了。
道人推開門,踱步走出,看到老君和一三四十歲道人爭執。
只是老君卻是落於下風。
不過那道人似乎靠著言辭惹惱了在天界了幾個劫紀的老君,亦或者說說又說不過,老君給堵得心裡面難得,索揮舞老拳,給這道人眼眶上來了一下,卻引來了後者哈哈大笑:“老丈說不過了?”
“著急什麼?”
鯤鵬:“…………是汝先在此,大放厥詞!”
黑道人似笑非笑:“不過,誰讓你在這裡佈下迷陣的?!”
鯤鵬微微訝異。
那並非是迷陣,只是道:“你能看穿老夫的手法?”
黑袍道人懶洋洋道:“不,老丈你手段高渺,我自是看不穿的,不過可惜,你的境界雖然高,卻絕不如我瞭解這天地萬,我可以到這天地不夠協調,不夠自然,自知是有錯。”
鯤鵬越發訝異。
黑袍道人旋即道:“總之,你攔路在這裡,是做什麼。”
“周只一試,你便出來了,看來不是好事。”
鯤鵬一滯,旋即拂袖呵斥道:
“本座之事,卻不必說與你個小小人間道人說。”
黑袍道人懶洋洋道:“哦?看來果然不是什麼好事。”
“我和你說,這裡可是有一位大前輩的,那可是現今道家流派樓觀道兩大祖師爺之一的尹真人,可是能夠前去天闕聽老子講道的,你再不走的話,待會兒尹真人出來你可不是對手!”
一邊說一邊大喊道:“師叔,師叔!”
“你快出來啊,你再不出來你弱小無力又老弱的師侄要被殺了!”
“師叔,師叔啊!”
朱陵大帝擡手捂著額頭,額角搐,一字一頓道:
“莊周,你給我——”
“住!!”
“哈哈哈,師叔你老人家來了?”
黑袍道人轉大笑,旋即看到了那邊模樣二十歲出頭的青年道人,臉上的灑豁達凝固住了,他似乎不敢置信地看著那道人,臉上神複雜,容,最終角咧了咧。
眼前似乎是那位老邁夫子,但是他知道,他當年的夫子是屬於那個時代的,那個天命匯聚而的,獨一無二的時代,夫子離去,便不再是那個坐在九碑前的老邁夫子了。
可是能夠重逢,卻也欣喜,深深一禮,神自灑隨意變得溫和而鄭重:
“您回來了啊……”
他笑起來:“您比起往日,可是要年輕許多啊。”
齊無看著三四十歲的莊周,道:“你倒是比我看起來要老了。”
莊周笑道:“老嗎?我可不這樣覺得。”
“周覺得,我的心境,和當年第一次遇到您的時候,別無二致。”
“此心一如往常,怎麼能說我已經老了呢?”
他往前兩步。
然後刷一下竄到了齊無和朱陵背後,冒出頭,手指biu~一下彈起,指著那邊兒瞠目結舌的老君,小聲道:“老爺子還有師叔,這傢伙把你們在的這裡給封鎖了,一看就是不懷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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