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齊無思緒微迴轉過來，看向眼前的北極紫微大帝，而後道：

“道……”

他思緒頓了頓，似乎慢慢才真正意識到這兩個簡單文字背後的分量，旋即眸子微闔，道心沉靜平緩，原本激盪的緒恢復鎮定，沒有什麼拘泥，沒有什麼扭，只是坦然道：“貧道理完這些事，自會來此拜求。”

“到時候，希北帝允許雲琴我道。”

“只是不知雲琴是否同意。”

北極紫微大帝垂眸，神平淡，似乎對於這個回答並不在意，並不擔心。

只是默默把方纔橫放桌上，曾經斬殺無盡妖魔神祇的紫微劍移開。

復又淡淡道：“上茶。”

於是左輔星君，右弼星君齊齊而，在桌子上擺下了上乘靈茶，又取出來了萬年蟠桃等諸多靈佐茶，北極紫微大帝似乎並不在意此事，端靈茶，目垂落，看著那道人，道：“汝眼下深陷於旋渦之中，此事倒是不急。”

北極紫微大帝目平淡幽深，注視著眼前的道人，垂眸道：

“我和伏羲之間的恩怨，你應該也知曉。”

“那是我們那一代的事。”

“其中恩恩怨怨，生死離別，早就已經糾纏不清，只剩下一團麻，距離如今，也已數個劫紀，當年的親歷者，而今大約都已經死去，此事無論如何，該要有個結束，但是此事和你，和雲琴都沒有關係。”

“你們自去做伱們自己的事便是。”

齊無無言緘默。

北極紫微大帝安靜飲茶，又道：“吾知你和玉皇的打算，也知道你們的本領，是要打算解決司法，以正視聽，他所作所爲，多有罪過，然每每卻又極爲謹慎，此事你們完之後，便可來此提道之事。”

“否則的話，本座多是有些擔心。”

齊無知道北極紫微大帝潛藏的意思。

司法大天尊畢竟是頂尖大品。

當真局勢迫到了一定層次，生死置之度外，讓司法大天尊不擇手段，雲琴或會到波及，而北帝又要分心前去對抗伏羲，擔憂萬一出些紕，總是不，北帝便是要等到齊無解決此事之後，再讓他們結爲道。

道人頷首。

北極紫微大帝端著茶盞，淡淡道：“天庭偌大，自最初之年開始，就是昊天鎮羣仙野心和慾的囚籠，雖名清淨自在，無上妙境，卻總也是有諸多束縛，不可額寄託，在此間，難得逍遙，等汝等結束此事，你們兩個結爲道。”

他聲音頓了頓，眸子垂下，似乎看到了數個劫紀之前的那個子。

神徐緩溫和，道：

“便離開天闕，前去各方世界，結伴遊歷，去做個逍遙道。”

“不必爲俗事牽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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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這天庭遠一些吧。”

他笑了笑，黑袍垂落，雙目平和，那素來凌冽冷峻的面容都溫和了些，難得提醒了一次齊無，淡淡道：

“若要對司法出手，且戒備南極長生。”

南極長生大帝麼……

道人垂眸思索。

鄭重應是，道謝。

……………………

“啊啊啊啊，我的雲琴，我的雲琴！

雲之沂的道心迎來二度崩塌。

老父親的一顆道心千瘡百孔，好不容易鎮定下來，旋即詢問這個長在天闕里的，爲什麼選擇咬齊無的肩膀，道心通明但是甚接外界諸之事的劍仙理所當然回答道：“咬手臂的話，肯定會被戒備的。”

“從哪裡看來的？”

“我之前曾經看到過，百花姐姐咬奎木狼大叔肩膀的時候，明明奎木狼大叔修爲真君，而且是真君裡面很是能打的二十八宿大星君，百花姐姐纔是地仙，卻能讓奎木狼大叔面紅耳赤，腳步踉蹌地和喝了酒似的。”

“牛叔捂住我的臉把我帶走還不讓我看，我問牛叔，牛叔那時卻說，要肩膀是很厲害的一招殺招，卻只能對比起好友更好的朋友用。”

“我就只是無一人啦，今日第一次用，果是效果超凡。”

目前雲琴尚且未曾察覺到不對。

道心通明，諸多神通手段，總也是一學便會，心境澄澈爲空，可觀測應敵我善惡之心境，但是有些東西，總是要接紅塵俗世方纔可以知道的，雲之沂面灰白，踉踉蹌蹌，仰天長嘯，咬牙切齒：

“奎木狼！”

“老黃牛！！！”

老父親恨不得立刻去暴揍這兩個腦子直得和庚金之炁似的漢子。

可是衝歸衝，理智歸理智，他自然知道這樣的事並不對，於是讓妻子前去告知雲琴某些事之後。

卻也只得咬牙切齒，心中安自己：

“無妨，無妨，只是肩膀上咬了一口，青梅竹馬，青梅竹馬就當做是他們還年，還年，彼此打鬧便是，無妨的，無妨的，這很正常。”

雲之沂膛劇烈起伏，實在是欺騙不了自己了。

咬牙關，額角青筋都跳了跳。

正常？！

正常個鬼！

可他也不能揍那小子，不提揍不揍得過的問題，立場上都站不住腳，當即也只好故作樂觀，以手安道：

“反正只是如此，又不是真的結爲道了。”

旋即聽得了一聲輕呼。

雲之沂一頓，扭過頭去，看到主屋打開來，解釋了某些紅塵間歷練常識的織拉著雲琴走出，雲之沂看到自家兒臉頰飛紅，就連耳朵尖兒都已經徹底紅了，以雲之沂的目力，甚至於可以約約看得出來髮梢冒出了的縷縷熱氣。

顯而易見，後者已經明白自己方纔興之所至的行爲有多大膽。

這一天，

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與此同時，在兜率宮外。

被雲之沂今日念念叨叨了許久的老黃牛一肅穆裝束，坐於團之上，在他的對面，還有兩個團，三個團以三才之勢圍而對坐，一側坐著的是太上道祖的坐騎老青牛，另外一邊兒坐著的也是個真君。

卻是個昂藏大漢，穿黑袍，塊頭比起青牛黃牛都要更大。

卻還保留有些許的異模樣和特徵。

正是上清靈寶大天尊的坐騎奎牛。

本乃是一頭無比巨大的烏黑水牛。

亦是老黃牛的兩個結拜兄弟之一，而今聚集於此，乃正是爲給青牛慶賀，祝賀他修道如此之長，終於得以越了那巨大無比的關隘，就帝君之名號，卻見老青牛，盤膝而坐於團之上，寶相莊嚴。

周圍有祥瑞靄，五彩慶雲騰騰而起。

頭頂牛角形如彎月，牛頭額間正中有太極八卦圖紋。

莊嚴道：“兩位弟弟，爲兄此番下界歷劫，經歷諸多苦難，終得無上大機緣，可證道於大品之上，若有諸困，不解，求指點之，皆可以道出，爲兄自無不言。”老黃牛舉杯慶賀。

奎牛擡手，示意自己有問題。

於是老黃牛肅然，老青牛也收斂了臉上笑意，出手來，道：“兄弟有什麼不解之，盡數詢問，無論是自真君巔峰登臨帝境的悟，還是這兩力量錯變化之時的不同，但凡大哥我知道的，知無不言！”

“多謝大哥。”

奎牛鄭重點頭，然後正詢問道：“大哥，我想問……”

青牛斂容，黃牛側。

許久後，這頭材高大的大水牛纔在兩個兄弟等待之中，了脣，熱切道：

“人間的小母牛，得勁兒不？”

青牛：“…………”

黃牛：“…………”

艸！

……………………

齊無辭別了北極紫微大帝，就此離開了，先前去了紫府玄都觀之中，將那王靈從師兄那裡帶了出來，復又前去了玉皇敕令修築的殿宇之中，是諸神羣仙所爲，乃是鬼斧神工的直接彰顯。

區區一日時間，就已經將這頂配頂格兒了的道觀福地修築完。

四司，仙吏一應俱全。

旋即便是數日無事，來往羣仙拜訪，其中對於這真武魔大帝頗有不滿的仙人們則是對此冷眼旁觀，且自談笑道，區區一剛剛舉霞飛昇，來此天界的仙人，縱然是有頗強手段，然不認得誰人，怕也是門庭冷落，並無客人來此。

且先晾一晾他，他知曉，這天闕之上，修爲雖然也是重要。

可真正重要的事卻不只是修爲，修行之中，財法地，卻不是什麼虛妄，卻未曾想到，這些時日裡面，真武魔所在之，來往之仙人，卻是絡繹不絕。

且不提起三清道祖之弟子。

今日是鬥部諸曜星君之中的太白玉妙元君，明日便是驅邪院諸將。

又有老黃牛呼朋喚友，給他打開來局面。

他日又是而今補缺上來，潛力無雙的純呂賓。

卻也是你來我往，好生熱鬧了許多，更不必提起其餘諸多仙神將，前來拜訪帶來的見面禮就有許多，皆是放在屋子裡面，真武魔則是以丹藥相贈，於是羣仙皆是嘖嘖稱讚，且誰人說，這魔大帝是個無邊殺之人。

而今來看，不亦很好？

間或又有那北帝子云琴前來。

天上生活，仙家日子，卻皆逍遙從容，若無有戰事，每日呼朋喚友，飲酒賞景，時日便已是漸過，齊無花去了數日時間，方纔將這些來往迎送諸多事皆是解決，每日修行，整合自所修，卻也算是不曾虛度時間。

今日提筆，思索之後要做的事。

首先就是要將媧皇娘娘救出，而後方纔是和那司法天尊放對。

伏羲口中所說的時機，遲遲不曾出現。

他便還不能夠前去讓媧皇娘娘真靈，況且，似乎是和伏羲相日久被這個傢伙潛移默化地影響了。

現在的齊無也覺得在天界，在南極長生大帝還在的況下做這件事，讓媧皇娘娘真靈，頗爲危險，很不安全，於是只得暫且擱置。

至於踏足大品收回元之化，道人已前去海之中，拜訪過了玉宸大道君，旋即卻被後者拒絕，玉宸大道君卻需要道人救回媧皇娘娘，方纔讓他元化迴歸。

況且，此刻元化尚且還沒能將那太古之盡數化去。

齊無不解，太古魔的積累竟然如此之厚。

那親自放了自己的進去的玉宸大道君面不改心不跳，淡淡道：

“你不懂得，太古之年。”

“自是如此的。”

“汝且回去，過些時日再來。”

“那時候……呵……”

他只是說那時候，齊無可以稍微期待。

至於會發生什麼事。

玉宸大道君只是垂眸淡笑，並不多言，只是那似笑非笑模樣，倒是讓齊無後背都稍微覺有些寒氣。

於是這兩條路都被暫時斬斷，不能繼續下去。

道人提筆，安靜思索。

除去最重要的救媧皇娘娘不能一蹴而就之外。

無論是齊無想要履行和張霄玉的約定，還是說潛心修行，亦或者和雲琴結爲道，在外遊覽大千的想法，皆是繞不開一個人——即是那早已鋒數次的天樞院之主，大品巔峰。

司法大天尊。

道人視線掃過天樞院送來的玉，靈寶，寶芝丹藥。

然後擡起頭，遠遠看著天闕上，屬於天樞院的位置，收回目，而今諸事已定，他打算再度前去大羅天，拜訪老師，然後請老師相助，將媧皇娘娘真靈徹底從這太一諸界當中拯救出來。

正要出門，吩咐了王惡鎮守此府，才行出去片刻，卻是聽得了一聲聲大聲音，道：“帝君，真武大帝，請留步，留步啊。”

齊無按住祥雲，轉看去，卻見一慈眉善目，滿頭銀的老兒，腳踏祥雲，手持拂塵趕來，氣吁吁，道：“帝君，帝君，總算是停下來了再繼續下去的話，小老兒得累死。”

道人認出來了來人，微微回了一禮，而後道：

“原來是老天君，不知喚貧道有何事？”

“小老兒如何敢阻攔帝君，只是玉皇大帝君之令在此，只傳信而已。”

老天君敲了敲自己的後背，玩笑說了一句話，然後從袖袍掏出一卷卷軸，以白玉爲材質，上面泛起一層流，顯而易見，未曾被打開過，齊無道謝一聲，接過了這卷軸，展開一看，眸子微，旋即便沒有半點漣漪。

道人風輕雲淡，道謝道：“多謝老天君了。”

老天君笑著道：“無妨，無妨，帝君太客氣了。”

旋即很聰明，半句話沒有問。

只是笑著說，自己還和好友約定了要去雲海之畔垂釣，之前數次都沒能釣上好的魚兒，而今可必須釣上幾條大魚才行，大笑離開了，道人目送他離去，沉了下，調轉祥雲，不復奔大羅天，而是徑直往凌霄寶殿而去了。

玉皇的卷軸之上只有一句話。

【司法大天尊已至凌霄寶殿對弈】

道人垂眸，風輕雲淡。

張霄玉，已將司法約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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