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無一隻手按著丹爐，元氣流轉變化，將諸多的草藥靈投其中，而後淬鍊藥，將其凝結養元丹，其實他煉丹的手法並不是多麼妙，在許多地方還顯出一些稚，甚至於明顯的錯誤。

這些山神中也有煉丹的手法純程度超過他的。

但是年擡手便直接以山神之力，引日月華，一擡手便是從不曾見過的磅礴氣象。

以日月開爐煉丹，他們存世三五百年，竟從沒有見過一擡手便是如此的路數！

日月流納了丹藥之中，齊無對於丹法的領悟只是來自於總綱，而煉丹的時候忽而有一種明悟，日爲，則是心也，也，元神也；月爲，則是腎也，元也，而金烏玉兔，也是指代日月，兩相催，去復回，是和元神元的煉化之法門相互契合。

真是奇怪啊。

老者傳下來的丹法，明明是煉外丹的手法，但是卻也是煉丹的路數。

難道說，於修行眼中，【外本是一，人和天地也沒有區別】嗎？

是從煉丹的法門裡面領悟出來的修行法門？

還是說是從修行法門裡面領悟出了煉丹這一件事？

齊無有種明悟，覺到老者傳下來的這一脈法門，似乎尤其擅長煉丹這一技藝，這既是修的法門，也是極高明的煉丹之，即便是煉丹，也是在修行功法，而修行功法，便是在煉丹。

“煉取靈丹就藥，人間只有長生灰……”

“就藥，長生灰。”

“這不只是煉丹的總綱，應該也是修行的總綱之一。”

齊無明悟，就按照修行運轉氣息的法門來收丹，一陣異香流轉，丹爐忽而劇烈地震起來。

丹爐打開。

一顆顆丹藥帶著流飛出，齊無此刻有先天一炁的境界，所以一開始雖然有些手忙腳，卻還是將丹藥都收了起來，沒有讓任何一顆落在外面，道：“這是養氣的丹藥，修行者服下的話，可以提升自元氣。”

先前那位壯漢接過了丹藥，又改變了先前來這裡見見山神鄰居就行了的打算，一咬牙，道：

“今日山主接過位格，在下也有禮送上，還請勿要嫌棄。”旋即捧出了一個玉盒，裡面放著一株鬚完善的人蔘，散發出淡淡的金流，顯而易見並非凡俗之，其餘諸多山神們也都起，口中說有禮奉上。

有捧出了白壁一雙，也有的一張名琴，有的送上一口寶劍。

但是更多的都是諸多的山中奇珍，各類靈藥，都已有三五百年年份，靈氣流轉，常人只是吃一口便可以元氣大漲，修行中人吞服一枚，便可以立時補足了元氣，林林總總，擺滿了一桌子，齊無這一次沒有推辭，以劍匣的儲之能將這些東西收好。

陶太公則是須，本來準備的禮是一枚丹藥，而今卻是頓了頓，轉而取出了一本書卷。

手掌在上面索了下，而後在衆人驚愕的目注視下，將這玉書輕輕放在了桌子上。

其以白玉爲材，一個個金名錄。

陶太公似有些眷不捨，最終還是放手，微笑道：“這是我老頭子的些許積累，記錄了整個中州所屬，遼闊地域之，諸多山神地祇之名和氣息，無你往後若是行走天下，遇到困苦之難，便以法力激此玉書，山神地祇，若是在旁，到神通的氣息，當會來援助。”

老人這一次沒有毫的市儈或者是計算利益，

只是拱手一禮，慨然長嘆：

“你讓我看到大道，本該如此的。”

“非如此，我心中有愧，終究不能有所進。”

齊無回禮後接過了這玉書，將其收好。

看到衆人都沉浸於領悟之中，沒有說什麼，起要走，那小鹿靈注意到他的作，起來的時候，年微微笑著彎腰，一隻手輕輕了靈的頭，一隻手的手指豎起，抵著脣邊，兩鬢黑髮垂落一縷，眼角笑意清澈。

然後輕聲道：

“我走了。”

兩位護法神將護送他下山的時候，齊無道：

“還是按照當年的約定，每三年論道，每年開爐煉丹。”

兩位神將恭敬道：“是！”

遲疑了下，他們踏前一步，拱手行禮，道：“山神大人，我們之前因爲年紀而對您有些輕視，還請您不要……”他們沒有說完，擡起頭的時候，看到齊無已經轉離開了，藍衫年背對著他們擺了擺手，表示並不在意，背後劍匣，幾個踏步。

漸行漸遠，已經深了羣山之中，雲霧之中，再看不見。

席作此。

風送行冬步。

漸行行，山迴路轉，雲深。

……………………

齊無離開之後，卻是沒有就此離開，而是轉折腳步，去找到了那個黃，和他打了個招呼，小人兒就爬起來，站在他的肩膀上，年用手指逗弄著這個馬上有千年道行的黃，笑著環顧周圍：“看起來，他在離開的時候，幫助你佈置好了一個很厲害的陣法。”

“以他離開時候的道行，你在這裡是足夠安全的。”

逗弄玩耍了一番，那黃的元氣化作的小人兒又遁地下，年起，沿著這一整座山去行走，他取出了先前那些山神們送給他的禮，那些三五百年元氣的靈藥，然後沿路找到了蔽的地方，挖開地面，將這些靈藥重新種下。

這些靈藥在這裡，還可以繼續生長下去。

山的靈韻地脈也會隨之而變得強盛，而這些靈藥也會散發元氣，慢慢地改造一片區域。

齊無把最後一株山參種下去，看著它的靈韻逐漸蔓延開來，微微呼出一口氣來，站起來的時候，看著前面這一座山，年來此，就是依仗著山中的果實和枯柴，他才活了下來，微一拱手，笑著道：“年節快到了，山呀，也祝你快樂。”

自是沒有什麼迴應的。

年自己都被自己逗笑了。

轉下山，沿路上也撿拾些松果，乾癟了沒有果實的那種，也是很好的柴火，還有些果實剩下來的，冬天天氣嚴寒，不容易腐爛掉，不一會兒便是撿了一揹簍，然後了一口，放在邊咬了一口，水甜津津的，正好解，說了快要一整天，哪怕是修行者都會了的。

轉過了幾個道，卻聽到了嘈雜的聲音，再往前走卻看到前面一衆人，敲鑼打鼓地往前走。

正和齊無撞了個當面。

當先是有好幾個有力氣的漢子扛著轎子，轎子上卻是用綢緞纏繞著的山神像。

神像上纏繞滿滿當當的紅綢緞，上面寫著萬事如意，山神普度之類的漂亮話，旁邊則是這城鎮裡面的員們，員外們，都穿著綾羅綢緞，打扮得整潔漂亮，看到了齊無走下山，揹著揹簍，一邊吃，袖口上因爲方纔種植靈藥沾了些黑泥，先是驚愕，旋即眼底出些輕蔑的神來。

表面上卻還是可客客氣氣，拱手寒暄道：

“哎喲，我說今日喜鵲。”

“原來是齊小先生，隆冬臘月，不在家中取暖，來山上做什麼呢？”

齊無回答道：“撿了些柴火。”

“哦，原來如此。”

“咱們是聚集了整個城裡面的人，給山神大人做了一個像，這是來塑像修廟的。”

“之前卻是因爲無家中，沒有長輩，就沒有知會你，呵呵，往後有時間的話，也可以來山上上香的啊，畢竟你也是我們城裡面的人，也和山神認得的。”

“放心，不會收你香油錢的。”

“我替你出了。”

員外郎笑著寒暄。

齊無想了想，點頭道：“是。”

“有勞。”

“多謝。”

那員外又笑著道：“這路有些窄……”

藍衫年頷首，然後側步在一旁，看著許多人往山上走，兩側還有舉著大牌匾的，然後收回視線，繼續咬了一口凍了的山梨子，往山下走去，腳步輕捷，揹著編織的竹樓，一隻手拉著肩膀上揹帶，有山雀落在肩膀上，雕琢著年鬢角垂落的黑髮。

只十四歲的孩子迎著這風走下山來，竟然有兩三分清俊。

上山人。

下山人。

年走下山的時候，把剩下了一半的梨子扔給了衝著自己搖尾的大黃狗，揮手讓山雀離開，看到黃昏之下人家炊煙起，聽得背後有吆喝的聲音，道——

“敬——山神喲！”

他終於忍不住，噗呲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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