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昨日見過林斐,再見到林斐已是午食過後的事了。
剪了一早上的剪刀面,午食這一頓溫明棠順理章的做了個甩手掌櫃,吃罷午食之後,同紀採買一樣站在院子裡看冒新芽的枯枝出神。
因是背對著院門,是以林斐進來時,並未發現。
直等林斐走至跟前時,溫明棠纔看到了林斐,見他著了一件常服,溫明棠有些意外。
今日大榮各部衙門都開了,而大理寺更是早早便因著趙孟卓的案子開了衙,林斐這些時日來衙門著的都是袍,怎的今日正式開衙了,卻著了一常服?
莫看只是穿著的問題,可著袍還是常服的意義顯然是不同的。
鮮缺席公廚三食的林斐便是最忙的時候也會遣趙由走一趟,今日卻是不止自己未來,連趙由也未出現,這顯然不是意外。
“林卿今日怎的未來食朝食?”溫明棠問他。
林斐看向回道:“祖父的案子中張讓據理力爭,認爲趙孟卓墜樓案同我祖父牽涉的案子有關,我作爲靖國公次孫,自是不能再手這件案子了。”
溫明棠恍然:難怪今日他早上未來食朝食也未著袍,原是爲了避嫌!也難怪劉元、白諸以及大理寺一衆員同差役臉都不好看了。
如今的大理寺,大理寺卿死了,大理寺卿避嫌不得這個案子,整個大理寺做主的擔子便直接落到劉元、白諸以及年後剛回來的魏服頭上。若放在平日裡,三人或許還能應付一二,此時卻恰巧正是整個大理寺最頭疼的時候,不論是趙孟卓案還是靖國公案背後恐都有不小的,豈是他們能解決的?
溫明棠想明白了這一點,看向面前一常服的林斐,問道:“林卿有什麼打算?”
林斐絕非坐以待斃之人,如此被以“避嫌”的名頭不得這個案子,必會另想辦法。
林斐沒有立刻回答這個,而是對溫明棠道:“你昨日的猜測不錯,葉舟虛確實有意讓我出頭對笠王府發難。”
昨日離開茶樓回大理寺之前,溫明棠將葉舟虛同說的話同林斐說了一遍。末了,還猜測葉舟虛話裡話外的意思似乎都在攛掇尋林斐來接手這件事,當時林斐並未多說,溫明棠也未多問便回了大理寺,畢竟今兒還要早起做朝食。
卻不想,午食過後,林斐過來尋,頭一句話便是承認了昨晚的猜測。
如此……關於葉舟虛此舉背後的用意,林斐大抵是查到了什麼。
笠王府的人自不是什麼好人,不管是溫明棠還是林斐都不喜歡。葉舟虛因爲葉淮的親事想除掉笠王府之人也不奇怪。
溫明棠想了想,道出了自己的猜測:“他自己不想自己出頭得罪笠王府,便想借你之手手?若是這般的話,小人了些,卻……也並非什麼犯律法之事。”
“並非小人這麼簡單。”林斐聽罷搖了搖頭,看向溫明棠,目倏地銳利起來,“他是想讓我林家滿門爲此事陪葬。”
一莫名的涼意涌上心頭,溫明棠張了張,想說什麼,可林斐這句乍一聽有些聳人聽聞的話卻在腦海中游走,那些過往之事一併被串聯了起來。溫玄策爲此賠上了自己同溫家滿門,靖國公也對此事三緘其口,瞧著這樣子,似是準備走上溫玄策的老路了。所有人都在盡力遮掩著什麼,若是因林斐捅向笠王府的這一刀被揭發了出來……林斐這句“林家滿門爲此事陪葬”顯然不是一句玩笑。
挲了一下胳膊上慄的皮,溫明棠深吸了一口氣,看向林斐:“那你有什麼打算?”
若是因此生懼,不做任何準備,到頭來的結局又怎會好?靖國公出事當真能不連累整個林家?溫明棠看向面前著一常服的林斐:林家乃公侯之門,非同一般,可溫玄策出事之前,溫家同樣不差
大廈傾覆,往往只在一瞬之間。
如此下去自然不,最好的結局也不過是比起當年的溫家多活幾人而已。
林斐道:“我如今不得這兩個案子,需得避嫌,此事須先將藏在後頭之人揪出來。”
溫明棠看著林斐,等他接下來的話。
林斐突然到這裡來尋說這些,顯然不只是爲了告訴那麼簡單。
果不其然,下一刻,便聽林斐開口道:“你那個堂姐溫秀棠尋到了。”
聽到“溫秀棠”三個字在耳畔響起時,溫明棠心中一跳,旋即恍然回過神來,看向林斐,道:“陛下同你說的?
那日在宮中同靖國公溫秀棠的存在自是不止是說給靖國公聽的,還有安排去見靖國公的皇后,靖國公如今人在宮中,這個消息能被林斐知曉自是隻有一種可能了——那就是陛下告知了他。
林斐點了點頭,看向溫明棠,道:“如今的局面比起當年溫家來,好了不。”
溫明棠乍聽有些發怔,不過旋即反應過來:“可是因爲陛下的態度同先帝不同?”
雖然還不清楚其中牽涉的,可……能讓溫玄策那等人爲之不辨而坦然赴死,讓靖國公同樣如此做來的,這天底下怕是也只有那皇城裡有這樣的了。
林斐點頭,頓了頓,卻又道:“陛下不是個喜歡制於人之人,這個的事必須徹底解決。”
溫明棠“哦”了一聲,反問林斐:“讓知曉這個的人盡數閉?”
林斐看了一眼,道:“這般一來倒是乾淨,先帝也一直在做這件事。可顯然……做不到。所以,堵不如疏,那便乾脆反其道而行之,將這個徹底抖落出來,使其不再爲。”
雖自始至終都未明說這個,如同打啞謎一般,可孩子顯然已經明白了。
頓了半晌之後,溫明棠嘆道道:“陛下好魄力!他能這般想……倒是百姓之福了!只可惜不管溫玄策還是國公爺都未明白這個道理……不過,話也不能這麼說,”溫明棠想了想,道,“能讓他們坦然守著這個赴死……他們顯然亦覺得陛下會是個明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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