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4章 半點閑不得

    不得不說，沈歆猜得很準，寂風對著這樣一張明眼人都知道是被人打了的臉，雖然一臉不可思議，卻還是皺著眉頭輕聲叮囑，“沈姐姐也太不小心了，這怎麽走著走著還能把自己的臉蹭這樣……跟個小孩子似的。往後可得小心些才是。”

    沈歆笑著點頭，“好……曉得了。聽說咱們寂風在等我回來堆雪人，我就趕慢趕地回來了，這不，就不小心摔了一跤，就這樣了。”說罷，半蹲了子指指自己的臉頰，苦哈哈的表。

    寂風微微一愣，抬手輕輕了沈歆的臉頰，“痛嗎？”

    小孩子戴著小號的鬥笠，表卻又年老的，乖巧可極了。

    沈歆搖頭笑道，“已經不痛了……”環顧四周，發現除了口到這裏的一段路因為走顯得泥濘之外，整個後花園也就隻有幾散落著幾個小腳印，不遠擺著一隻木桶，已經挖了滿滿一大桶的雪，看著像是從別挖來的。

    問寂風，“不是要堆雪人嗎？就咱們兩個堆還是要等姑娘過來之後再堆？”

    小孩子搖搖頭，角帶著笑，隻眼神間卻又藏不住的失落，“姑娘有要的事，沈姐姐也有。堆雪人什麽的也不要的，祖母也說了，燕京城裏總會下很大很大的雪，也許過兩天還會下的，到時候姑娘和沈姐姐不忙了，咱們再堆。”說完，抿了抿角。

    聽這話，顯然是在老夫人那邊被叮嚀過了。

    寂風其實被教養地很好，從來不會無理取鬧、不會哭鬧著索求，不管是一個糖葫蘆還是一個雪人。隻是，糖葫蘆每天都在那裏，燕京城的雪也年複一年地下著，可吃糖葫蘆堆雪人的心也許才是最最稍縱即逝的。

    笑笑，拍拍小孩子的腦袋，“無妨……姑娘的事要，沈姐姐的不大要，可以陪你堆雪人。你瞧，我還把心月帶來了，我們倆陪你。”

    寂風豁然抬頭，眼底滿滿的都是喜悅，“好！”

    沈歆偏頭看向心月，眉眼彎彎。小孩子嘛，不需要太懂事的，何況，“懂事”了這麽些年的自己，突然也想找回那點兒喜歡吃糖葫蘆堆雪人的心。

    世界很是好，還有許許多多的事可以做，哪怕是花一個午後堆一個雪人這樣的事，所以，哪有那麽多的時間去傷春悲秋呢。

    ……

    這場雪下了一天又一夜。

    時大時小的，大的時候天地間安靜地隻剩下了這紛紛揚揚的鵝大雪，小的時候站在廊下手好一會兒才能接著一片雪花，卻又在指尖倏忽而逝，隻剩下了小小的水珠。

    姬無鹽推開大門的時候，就見著一淺藍襖子的小小年直直撲了過來，攜著滿冬日的霜雪，臉上的笑容卻明好看宛若天邊驕，他喚著姬無鹽，“姑娘、姑娘，姑娘今日可還有要的事要忙？沒有的話，昨兒、昨兒的雪人還未堆完……”一邊說著，一邊揪著對方的襟，聲音卻是越來越小了。

    這孩子，當真是半點兒心思藏不住，不過畢竟還隻是個孩子。姬無鹽將他的手從自己服上揪下來，牽在掌心低眉輕笑，“好……今日沒什麽要事了，用完早膳就陪你去堆雪人。”

        話音剛落，岑硯從外頭進來，歎氣道，“姑娘怕是沒時間堆雪人了……陳家人今日一早就進城了，進城後連驛館都沒進呢就聽說了陳家輝的事，他們直接去了許四娘家將陳家輝放下來了，暗衛沒有得到吩咐，自不會主和陳家人發生衝突。如今陳家人已經浩浩氣勢洶洶往這裏來了……怕是不好對付。”

    寂風的笑容剛剛揚起，瞬間凝固在了臉上，攥著姬無鹽的手都用力了，憂心忡忡問道，“是、是壞人嗎？”

    “不是。”姬無鹽鬆開了牽著的手，又拍拍寂風腦袋，“去找你沈姐姐玩吧……記住，今日你得跟著沈姐姐，一定不能讓來前廳，可曉得？”

    寂風並不問，隻點點頭，應道，“好。”

    “若是問起我，便說我今日臨時有事，出府了……總之，不能讓知道陳家人過來的事，也不能讓看出來你是在絆著。咱們寂風這麽聰明，肯定能做到的吧？”

    “嗯！”他用力點頭，應承之後才小心翼翼地問道，“若是、若是姑娘將這個陳家人趕走了，就來陪寂風堆雪人，可好？”

    “好……去吧。”

    寂風頷首道是，下去了。小小的年郎，一步三回頭的樣子看起來多了幾分懂事的擔憂，姬無鹽看著他出了門，才帶著岑硯往外走去。

    岑硯問，“姑娘，可要讓丫鬟送些茶水點心去前廳？畢竟來者是客。”

    “來者是客？”姬無鹽側目看他，笑意不達眼底，“人家都雄赳赳氣昂昂地殺到大門口了，你同我說他們是來做客的？不必……直接在大門口解決了就是，免得進來汙了大家的耳目。”

    岑硯微微一愣，姑娘對陳家人的敵意……似乎比往日還要明顯一些，是因為古家的婚事嗎？還是因為……陳老？

    陳家得了聖旨賜婚，禮部的人去了江南，按著風俗陳家有些分量的人自然會一道跟著過來參加婚宴，直至禮之後才同二位新人和送親隊伍回江南去。姬無鹽不用想就知道這“有些分量的人”裏頭，一定包含了陳家那位老祖宗——真正親手給陳老製造了這半生痛苦的那個人。

    真正折斷了天才羽翼的人。

    這樣的人……請進門來茶水伺候？想得！

    “你派人盯著些陳老，他今日大抵是有的忙了顧不上出門，隻是以防萬一……若是瞧著他要出門，就讓人將他引到外祖母那邊，就說外祖母有個頭疼腦熱的，讓他過去把把脈開個方子。”

    在神醫麵前裝病？岑硯隻覺得腦殼都疼，提醒姬無鹽，“隻怕很快就會被穿了吧？撐不了多久的……”

    姬無鹽很是篤定，“沒事。隻管將人哄過去，外祖母一聽這話就知道我的意思，定會幫我拖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