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7章 了陳家輩分，不妥

    果然。

    沈歆暗自搖頭，就知道陳家輝要說這事。

    上楚又偏頭看去，淡聲問道，“是嗎？”

    這是他進來後第一次同沈歆說話，聲線淡淡的，聽不出緒。油紙傘遮了本就不多的線，一雙眸子看起來愈發黑沉沉的喜怒不辨，看得人心裏發怵。

    但沈歆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在這裏發什麽怵？自己不是已經請暗衛回去傳話了嗎？他上楚自己偏要趕過來的，還敢說自己醜、說自己失心瘋，嗬！活該他！這麽一想，便又惡向膽邊生，不鹹不淡板著臉應了聲，“嗯，是。”

    隻背在後的手不爭氣地攥在了一起。

    話音落，陳家輝已經嚷嚷開了，“你看、你看，姬兄，本主方才說什麽來著？沈歆啊，就是隻蛇蠍、就是個毒婦，想要……”

    “啪！”

    囂聲戛然而止，陳家輝被一掌打蒙了，維持著被打偏了腦袋的姿勢眨了眨眼，又眨了眨，才“呸”地吐出一口水來，瞠目結舌看向打了人表都沒變一下、甚至還將手中油紙傘給慶山然後慢條斯理取了帕子一手指一手指過去的上楚，臉白了白，猛地將口中腥咽了回去——他的腰後又開始疼了。

    隻是眾目睽睽之下，他就算再害怕，也總要質問一個打人的理由吧，舌尖抵了抵火辣辣的腮幫子，怪氣地說道，“姬兄，我念你年長，敬你三分，你卻一言不合就要打人，是何道理？”

    上楚完手，懶洋洋掀了掀眼皮子，才道，“往後見了本公子，恭恭敬敬稱呼一聲，上公子……若是再錯，我聽見一次，打你一次。聽明白了？”

    說罷，手中帕子團了團，輕描淡寫地往腳邊一丟，嫌棄地格外明顯。

    “你！”陳家輝一噎，臉上紅了白、白了青，彩紛呈。半晌，沒什麽氣勢地嗤了一聲，“上公子真是好大的威風！”

    的確好大的威風，沈歆都看呆了。

    不得不說，上楚這人吧，是真的好看，打人的時候好看，打完了人斂著眉眼麵無表手的樣子也好看，莫名讓人想起一個詞來……

        斯文敗類。

    如今想來，姿平平、涵全無的自己，若是擱在上輩子，是絕對沒有勇氣衝著這樣的男人告白的……甚至，都沒有機會認識這樣的男人。如此想來，自己這段無疾而終的暗也不算虧……這般想著，低著頭自嘲一笑，笑意剛起，就痛得倒了一口涼氣——把臉上的掌印給忘了。

    上楚懶懶回眸看了一眼，從慶山手中接過油紙傘，往旁邊讓了一步站著，拉開了同所有人的距離，才道，“數年前，在雲州同陳家老族長有過一麵之緣，他不知從何得到了我的消息，尋來見了一麵，老族長比陳主懂規矩，站在一旁作揖寒暄時喚的便是‘上公子’，如今我若是應了主這聲‘姬兄’，總覺了陳家輩分似的，不妥。”

    祖父竟然如此結這小子？這小子不就是銀子多一點嗎，有什麽能耐？看起來比自己也大不了幾歲……陳家輝暗暗詫異，舌尖過牙槽，其中一顆牙齒已有搖搖掉之，可見這一掌打得多用力……就因為一個稱呼？放屁！明顯是給沈歆找場子的！陳家輝痛地齜牙咧的，但礙於慶山在場也不敢做什麽，就算這顆牙真的掉了，他估著也隻會往肚子裏咽……

    沈歆在旁看著，直呼彩！若非雙手還被綁在後，簡直能跳起來給鼓鼓掌……對了！還被綁著呢！

    “上楚！”喚，連名帶姓的，沒好氣的，見對方看過來，轉了子抬抬手腕，示意對方解開手腕上的繩索。

    慶山“哦！”地一聲如夢初醒，正上前解開繩索，沒想竟然被上楚攔了。對方眉梢微挑，看向沈歆手腕上那截繩索，眼底笑意促狹，“沈姑娘這繩子都割開一半了，剩下那一半想來也非難事才對。”瞧著那斷口的痕跡，應該是鈍所致，小姑娘還算聰明，竟然提前藏了工，隻是這會兒……是犯懶了？

    他有心給個教訓——明明手中有工，割開繩索隻是時間問題，那言語之上退讓安著拖延著時間不就好了，何必逞強還要挨這一掌？

    他看著那掌印子隻覺得礙眼得很，便存心不去幫忙，由著自己折騰去。

    沈歆一噎，實在沒想到上楚竟然惡劣到這個份上！什麽蓋世英雄、什麽優雅貴公子，全是假的！假的！隻有那斯文敗類是真的，敗類！意圖求助慶山，偏偏慶山低著頭裝死，完全沒有出手相助的打算——畢竟，沈姑娘安全即可，其他的，那都是主子的事。

    沈歆環顧四周，瞅著距離自己最近的陳家人，下頜一抬，吆喝道，“你！給本姑娘解開！”氣勢洶洶的，宛如一隻了怒的大型貓科。

    對方看看沈歆，看看陳家輝，最後目落在上楚上，略一思忖，連忙低著頭上前兩步解繩索。畢竟大勢已去，這個時候抓時間討好一下這位沈姑娘，也算亡羊補牢吧。

    上楚自然注意到了後的靜，他也懶得去管，隻抖了抖手中油紙傘，抖掉傘麵上的雪花，才看著陳家輝說著，“上一回的時候，我便說過了，我家的小姑娘們好說話，由著你們幾次三番的挑釁，本公子卻不是什麽好相與的，也不是什麽口不手的文明人……”

    陳家輝渾一哆嗦，急忙抬頭解釋，“我不是——”

    話音未落，上楚點點頭，截了，“哦對，你說你是為了解救這滿城百姓……陳主，你是什麽玩意兒咱們大家都心知肚明，就別自取其辱了。本想著讓你哪裏來的滾回哪裏去，省得待在這裏汙了許夫人的地方。可本公子又實在擔心你不長記……”說罷，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