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2章 一堆碎瓷片

    那是一個隆起的小土堆，很小一個，掩在破敗的草叢裏很是不起眼，隻土堆上有半塊出來的碎瓷片在某個角度反了太的，正好閃到了自己的眼裏。

    似機緣，又像是命運。

    沈歆走近那土堆彎腰探查，那土堆土質鬆，的確是新挖的沒錯，興許便是那黑人所為。

    那塊碎瓷片還有半截埋在土裏，看起來下麵還有一些別的東西。前兩日下過一場雨，那場雨驟然落下，雨勢又急又猛，不過隻片刻就停了。聽說許多人連避雨都來不及就被澆了落湯，待趕慢趕地尋了避雨之地，沒口氣呢，這雨便又停了。

    那人既刻意來這裏掩埋這些東西，想必不可能埋一半、留一半，這半塊碎瓷片大概就是被那場雨給衝開了。

    若非如此，就這七八糟的廢棄園子裏，要找到這一不起眼的小土堆，還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可見，不管是機緣，還是命運，都是好的方向——沈歆這般想著，諸多心事沉沉著，還兀自扯了扯角，自覺頗有幾分苦中作樂的味道。

    尋來鏟子，又從後院角落裏找了個小挎籃子，將土堆刨開，果不其然見著裏頭還有一些杯盞碗筷，大多都已經碎了，不知是原先就如此還是埋的時候造的。但就瓷片的材質來看，應該不是什麽富貴人家之，白瓷茶杯上瞧著也有厚厚一層的黃茶垢。

    上楚自借故從戲臺子那離開，就派了車夫去沈歆家接人。隻是很顯然，車夫過去的時候，沈歆剛剛翻進阿壽家後院。

    現下這個潘多拉的魔盒裏，也許就有一些現下最需要的東西……隻是“也許”。同樣也有可能，什麽有用的東西都沒有，屆時，因此而染了疫病的自己……又當如何？

    是個怕死的人……死過一次的人，比誰都清楚“活著”本的重要。所有的期待、所有的執念、所有為之努力的目標，都隻有“活著”才有意義。若是不出意外，自己是沒有第三次活著的機會了，這一次之後，自己要死很久很久……這些想法，當站在圍牆之外的時候，就已經猶豫過了。

    蹲在地上，仰麵看天，正好，涼風徐徐，前兩日說起這裏的冬季，寂風說想要看漫天的大雪，自己告訴他，快了。

    所以，怎麽可能不怕死。

    大抵這就作——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沈歆將那堆碎瓷片擱進了帕子裏，再把帕子擱進那籃子裏。當然知道這東西極其危險，興許這就是疫病病人用過的皿，興許這城中已經有了新的病人，隻是消息被某一方勢力悄悄下了，他們派人將這些東西埋在了此，此刻自己將它們翻出來，就像是打開了一個潘多拉的魔盒，很顯然，首當其衝的就是自己。

    預料過所有的結果，好的，或者壞的，所以遣走了那兩個暗衛……可還是進來了。

    ……

    暗衛頷首稱是，往上楚那邊去了。

    即便日後被府的人翻出來，大抵也隻會覺得這本就是阿壽家丟棄在後院的破杯碟罷了，並不會引起過多的注意和額外的調查——畢竟，誰又能拍著脯保證，上一回搜查的時候真的絕無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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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

    潘多拉的魔盒裏有沒有藏著希的種子，總要將盒子打開了才能看到——總要有人去打開的。

    那邊，暗衛回到府裏，將沈歆的話盡數轉達給了姬無鹽，姬無鹽聽完，靜默片刻，才點點頭，吩咐道，“我知道了，兄長那邊還麻煩你們也走一遭，將這件事原原本本再同他說一遍，就說是我的意思，讓他負責好沈姑娘那邊的安全問題。”

    若非自己無意間走到這裏，又聽了薛大娘的那番話，自己也不會過度在意這樣一荒廢的園子裏頭散落的碎瓷片。

    沈歆收回目，看著手邊的籃子，輕輕歎了口氣。半晌，支著膝蓋站起來活活有些發麻的小，才拎著那小挎籃子走到之前下來的地方，又在園子裏找了幾塊石頭踮了腳，原路返回。

    上一輩子的時候，生在一個不怎麽下雪的地方，也曾像這個孩子一般眼地守著天氣預報守著一場冬季的雪景。燕京城每年都會下雪，有時候鵝大雪一下就是兩三日，推開家門的那一瞬間真的會被銀裝素裹的世界驚豔到，地麵深一腳淺一腳的腳印看起來都那麽可。許四娘便總笑話到底是孩子心，隻笑笑從不解釋……

    車夫雖然撲了空，但想著沈姑娘興許腳程慢些，或者在何逗留著，又等了許久，卻也沒見著沈歆，這才回去稟報。

    瞧，即便這日子簡單、清苦，甚至有些日複一日的乏味，可隻是春夏秋冬的更迭，便已是歲月靜好的欣喜。

        這些，是隻有“活著”才能得到的。

    可是……陳老那邊遲遲沒有突破的進展，手中現有的資料太了。

    小丫頭這是準備……鋌而走險啊！當真不要命了？

    他倏地起，直直朝外走去，隻走了兩步又倏地頓住——已經進去了，這個時候便是攔也攔不住。理智之上，他明白是對的，支開所有無關人員，將可能的傷害降到最低，之上……他卻氣惱的擅自做主！

    就算要人進去，也不該是一個小丫頭，就算這天塌了，何須沈歆來頂著？

    上楚站在原地，垂在側的拳頭了鬆、鬆了又，半晌，他才著緒問道，“除了安全，姑娘還說什麽了？”

    “姑娘隻說了那句話，旁的沒說，隻說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