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夫人細長的眉一挑,立刻神變的肅然,道:“說道這里,朗兒,母親正有一事想問你。”
“何事?”
“自中秋賞月之后,外頭都說容公子娶你為妻,如果真是這樣,母親也替你開心,但……”明夫人停了一停,“但我們私下得到消息,聽說老夫人卻不同意此事。朗兒,此事可是真的?”
明朗眼中顯出一抹遲疑,咬咬,似難以啟齒。
“朗兒,這種事,不得瞞。”明遠山難得端起威嚴的口吻。
明朗便點點頭:“老夫人……不太喜歡我。”
“就知道!”明夫人登時義憤填膺:“哪里是不喜歡你,怕是嫌棄我明家吧。哼。聽說,老夫人已在私下相看其他子。”
“什麼?”明朗一臉驚愕。
“傻丫頭,還蒙在鼓里呢。怕是容府上下都心知肚明,就瞞著你呢。”
不,容府上下都無人知曉,就你一個外人知道,明朗心道 。這些天容老夫人胃口大開,每天都心心念念下頓吃什麼,吃了睡睡了吃養神,別說相看子,連自家孫都見的。
明朗呆呆坐著,一副驟然打擊的模樣。
“一旦容老夫人心中有了人選,下一步,只怕就要將你送回明家。”
“與其這樣,我和你父親想著,不如先接你回去,免得到時被人笑話,辱了去。”
只聽明夫人繼續道。
“回去?”明朗面含難過,猶疑的問。
“是呀,老夫人歸來,想必你在容府的日子也不大好過。雖說容公子當年許諾去留都隨你意,但他再如何厲害,也不可能公然違逆老夫人。若將來老夫人強行將你送回,明家丟臉事小,你一個黃花閨,以后可要如何做人。”明夫人滿面憂,苦口婆心道。
“……可是,”明朗雙手絞著手帕,心糾結。
“當然,話也不能說絕對,也并非讓你與容家就此翻臉斷絕往來。只是先回去住段時間,日后若老夫人同意納你進門,或容公子親自求和,你再風風的回去便是。如今只是擺出姿態,他們知道,你也并非無依無靠任人欺負的。”
“嗯,你母親說的對,明家雖比不上容家,但會盡力護著你。”有生以來,明朗第一次聽見明遠山口出這般有父親氣概的話。
明朗二人,神似有所,眼中現一抹激。
“朗兒,我們終歸為一家人,不會害你,你好好想想罷。”
秋高氣爽,云淡風輕,午后街上飄散著濃郁的桂花香。明朗走出落月樓,深吸一口氣,舉目頭頂晴空,碎金般的灑向,登時上一輕,落月樓里那沉重抑之消散幾許。
明朗慢慢往前走著,與明家人會面不過半個多時辰,不知為何,卻有點疲累。
心里彌漫著說不出的,無法言之的復雜愫。
原來自己也會演戲。
總說明夫人明雪等人虛偽多變,如今自己竟也演上了。或許世上每個人都是天生的戲子,擁有數張面,面對不同的人,因為不同的利益,扮演著不同的角。
不過演戲實不是件容易事,短短這麼一會兒,耗費力之巨大,簡直猶如跑馬一天。
演惡人還好,而壞人變好人,明明討厭,卻要裝作喜歡,還要殷勤備至,虛以為蛇,真不知那些人如何能做到。
“忍辱負重”的背后,一定是巨大的利益支撐。
不知趙蕤之究竟許了明家什麼天大的好,竟讓一貫懦弱畏的父親明遠山也親自上陣,說服自己。
那個曾塞銀兩給的父親,也已徹底消失。
這也意味著,明家人走上這條路,絕不會再回頭。
“姑娘,慢點。”
馬車候在落月樓門前樹下,綠水扶明朗上車。一掀車簾,明朗差點驚呼出聲。
“噓。”
車里赫然坐著容翡,食指豎在邊,示意別聲張。
明朗會意,明家人還未離開,此時說不定正從二樓觀,明朗忙若無其事的上車,放下車簾。
待車夫揚鞭,馬車徐徐離開,方驚喜開口。
“你怎麼來了?”
容翡一朝服,顯然從宮中直接而來,也不知等了多久。聽見明朗問話,并未回答,只看著明朗,仔細端詳明朗神。
明朗眨眨眼,故意一撇,道:“怕我事辦砸了嗎?我又不是小孩子,豈能這麼點事都辦不好。就這麼不放心嗎?”
“不是。”容翡道:“過來。”
容翡拍拍旁的位置。
明朗便過去坐下,“那你專程過來做什麼?有綠水青山跟著,還有你安排的暗衛,不會有事的啦,你不……”
話語戛然而止。
容翡握住明朗一只手,淡聲道:“來接你回家。”
明朗笑起來,心中殘留的那一點霾登時消散于無形。
“哦。”
明朗笑著應了聲,手掌回握,與容翡十指扣。
落月樓二樓窗邊,明夫人看著容府馬車消失在轉角,方收回目,回到桌前。
“沒我事了吧,那我走了。”
明謙陪著坐了半天,早煩死了,等明朗一走,立刻迫不及待想要離開,對面茶樓新來了位唱小曲的小娘,正好順路去瞧瞧。
“唔,我也回去了。”落月樓中酒香飄溢,明遠山肚中酒蟲早蠢蠢,待會兒捎一壺回去,慢慢酌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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