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沈明允這話得很低，但是清脆的音在不算大的書房里本藏不住，姜毓寧在外頭聽得一清二楚。

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為沈明允的聰慧而到驕傲欣，還是為自己連五歲小孩子都騙不到而覺挫敗。

書房，父子倆的談還在繼續，姜毓寧沒有再停留，只當做什麼都沒聽見，繼續轉回浴房，讓竹葉給把漉漉的頭發干。

戌時過，沈明允在母們的伺候下到偏殿歇息，姜毓寧和沈讓也都上床安置。

忽然，沈讓冷不丁地開口，問道：“怎麼不高興？”

姜毓寧一怔，還沒意識到他在問什麼，疑地抬眼。

沈讓翻了個，將人完全摟在自己懷中，問：“看你有些懨懨的，晚上陪兒子玩的時候還發呆了，怎麼了？什麼事不高興。”

兩人婚多年，對于彼此的了解不亞于自己，聽到沈讓的話，姜毓寧忍不住往他的懷里拱了拱，告狀似的語氣，道：“剛才，我聽到你和明兒在書房說話了。”

沈讓當時全副心神都放在沈明允上，倒是沒有注意到門外還有一個聽的小賊，聞言忍不住笑了笑，問：“聽到什麼了？”

對于沈讓，姜毓寧一向沒有半點瞞，于是便把自己心里的糾結講給他聽。沈讓聽著孩子氣的抱怨，沒忍住將摟得更。

姜毓寧伏在他懷里，覺有些不過氣，掙了一下，問：“怎麼了？”

沈讓笑了一下，說：“只是覺得，這麼多年過去，寧寧仍舊是從前的那副模樣，實在讓我不釋手。”

姜毓寧覺得他這是在變相笑自己傻，圓溜溜的眼睛瞪得更大。沈讓手蓋住的眼睛，輕輕吻在的鼻尖，而后順著描摹下來，落到的上。

厚實的床帳撐開一個幽暗狹小的空間，只屬于他們兩個人，他們擁抱著親吻，歲月仿佛沒有在他們上留下任何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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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到當日的事，姜毓寧還有些臉頰發紅，正在發呆的時候，沈明允小跑過來，先飛快地行了個禮，然后親熱地喚道：“母后！”

姜毓寧力氣小，已經不太能抱他了，但看他撲過來，還是張開了雙臂，迎上前抱了抱他，“明兒，熱不熱？”

沈明允依偎在懷里，點點頭，“有點熱。”

姜毓寧似乎早就料到他會這麼回答，立刻問：“那要不要用一碗雪梨杏仁凍？”

沈明允其實并不吃甜的，但是聽到姜毓寧這麼問，就知道是有些想吃，于是便點了點頭，“謝謝母后。”

姜毓寧的眉眼立刻亮了，了沈明允的腦袋，一副十分滿足的表，然后立刻對一旁的竹葉吩咐道：“去端一碗雪梨杏仁凍來。”

竹葉看著自家皇后娘娘這麼多年仍舊是一副孩子氣的模樣，不由得有些想笑，面上卻保持著恭敬，答應道：“是，娘娘。”

雪梨杏仁凍很快端來，除此之外，還端來了更合沈明允口味的蓮子糕和茉莉花，都是不太甜的點心。

姜毓寧一看就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又被發現了。

前些年剛生完沈明允的時候，就是暮春快要夏的時候，剛出月子沒多久，因為貪涼又因為當時虛，生了一場大病，那之后沈讓就再也不許未夏用冰山納涼，連帶著山雪凍等冰品，也嚴格限制。

夏之后可以一天吃兩回，未夏就只能吃一次，一次只能吃一碗。

姜毓寧覺得沈讓是小題大做，可他什麼都寵著讓著姜毓寧，但在關乎健康的上面，他是寸步不讓。姜毓寧拗不過他，也不得不承認他說得有道理，因此大部分時間都是聽的，可有時候，實在忍耐不住，也會想辦法。

比如現在，今天天氣熱，因此今日隸屬的那份已經吃完了，只能借著兒子的名義再多要一份，否則若是沈讓知道了，這人一定會鐵面無私的沒收，說不定還要追加懲罰。

這麼多年過去，一想到沈讓的手段，仍舊還是有些。

母子兩人合力把那碗雪梨杏仁凍吃完，沈明允吃雪梨片，姜毓寧吃杏仁凍，到最后姜毓寧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對著沈明允的視線后，不自覺悄悄放下了銀匙。

沈明允善解人意道：“母后，你放心，我不會同父皇說的。”

姜毓寧聽了這話，更是耳廓一紅，有些惱怒地點了點沈明允的額頭，教訓道：“吃東西的時候不許說話。”

沈明允那雙如同水晶葡萄的大眼睛無辜地眨了眨，“好吧。”

姜毓寧一下子就明白沈讓同說的意思，任誰被這樣一雙澄澈的眼睛盯著，都不會忍心苛責，更何況本就是在裝兇，姜毓寧只怕兒子會難過，雙手捧著他的臉蛋，著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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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讓一回來，就看到母子兩人正靠在榻上一起看書，準確地說，是沈明允在溫習午后的課業，姜毓寧在盯著他發呆。

沈讓頗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走進去，一大一小同時抬頭看過來。

“你回來了？”

“父皇回來了！”

兩道異口同聲地問，沈讓看著自己的妻兒，只覺得一上午理公事的勞累仿佛在這一瞬間就全都消除了，他笑著點點頭，走到榻旁，坐到姜毓寧的邊，把一大一小同時圈進了自己懷里。

“在讀什麼書？”自從給沈明允找了先生之后，沈讓便不再明面上過問他的課業，以保證先生的最大權威，但實際上，他私下里常常指點兒子的功課。

沈明允認真回答，“《論語》第九篇。”

對于三歲就啟蒙的沈明允來說，《論語》他這已經讀了第三遍了，都說書讀百遍其義自見，可沈明允畢竟年紀太小，對于《論語》中的許多容，只停留在會背的含義，至于其中涵都只有個一知半解。

沈讓閑暇時候，便會負擔起先生的任務來，親自替他講解。

姜毓寧還是小時候讀過《論語》，如今十幾年過去，除了一些經典的名句還能背誦，其余的容是半點都不記得了，這會兒聽到父子倆忙起正事，也不再打擾，轉頭去忙自己的事了。

雖然沈讓后宮無人，可是偌大的后宮仍然有不的事要忙，姜毓寧是皇后，是后宮之主，這后宮里大大小小的事基本都歸管，雖然這些事已經做了快十年，但是姜毓寧不愿有有一一毫的差錯，因此做得格外認真。

沒一會兒，就把在旁的父子兩個人忘記了，同邊的一起碎碎念叨起來。

沈明允到底是小孩子，注意力不如沈讓集中，沒一會兒就察覺到了姜毓寧的狀態，好奇地看了過去。

沈讓注意到他的不專心，也跟著往姜毓寧那里看了一眼，知道是在忙著核對后宮各的賬冊，這事是錯不得的，一錯就要重頭來過。

他生怕沈明允直勾勾的視線會打擾到，也不愿沈明允注意力分散，畢竟他將來是要做皇帝的人，做為一國之君，最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坐得住。于是，他便出兩指敲了敲他的額頭，警告道：“專心。”

沈明允被他突然的作嚇了一大跳，當即便有些心虛，回過頭來繼續認真完課業，可小孩子再聰慧，到底也是玩的，專注了一會兒就繼續跑神。

有因為剛才沈讓出聲提醒過他，沈明允生怕自己再度跑神的事被沈讓看到，因此還特意手抵在額頭，乎乎的小拳頭遮住了大半張臉，以為這樣就能萬無一失。

殊不知他的所有作都被沈讓看在眼里，又如何不明白他這到底是想做什麼，當即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出食指，了他白凈的耳朵。

沈明允耳尖一疼，當即就意識到自己的行為被發現了，先是心虛地僵了僵，而后對著沈讓討好的一笑。

說起來，沈明允的狡黠聰慧的子是隨了沈讓，那麼這跳的格，還有這五的長相，便是多半都繼承自姜毓寧了。

尤其是此時裝乖討饒的模樣，那雙大眼睛眨眨的，這表一下子就讓沈讓想到了小時候的姜毓寧。

也是這幅天真無辜的模樣，好似剛從雪堆里滾過的小團子，可憐又可。

面對著和姜毓寧這般相像的沈明允，沈讓那顆想要做嚴父的心一下子就變融化了，可他也不愿太過慣著他，因此還是故意冷著臉，在他的額頭上輕輕敲了兩下，沉聲教訓道：“不許撒。”

因為有一筆修葺宮殿的賬目對不上，姜毓寧剛剛到偏殿和襄助的一同去把賬重新理了一下，這會兒理完之后，又重新回到正殿，正好看到沈讓正襟危坐，嚴肅地繃著面孔。

對面，沈明允可憐地垂手坐在他跟前，看上去好像一直被雨淋了的小狐貍。

因為離得遠，因此姜毓寧實際上聽不太清這父子倆到底在說些什麼，可只看表，也知道沈讓定然是在教訓人。

因為眼前這一幕，看著實在有些悉。從前的許多年，和沈讓之間好像就是這麼相的，永遠撒耍賴，沈讓則是一邊嚴肅拒絕，一邊又暗中縱容。

自己都覺得沈讓像是在養兒。

想到他如今也是這麼對待兒子，姜毓寧不有些想笑，又忍不住的想，難怪哥哥第一次做爹，就做的這麼好，原來是早早就在上練習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