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景策一行人風塵仆仆地抵達雲南關。
而楚陌已於前日將烏奇恩等人擒回,關押在地牢中。
此時,他正與諸位將軍一同商討戰事。
聽聞景策已到軍營外,楚陌掃過眾人,肅然沉聲:“去迎接太子殿下。”
“是!”
一眾人著甲胄,走起路來“哢哢”作響,泛著幽幽寒,顯眼的刀痕劍痕更是如勳章般刻在上。
到達軍營大門時,恰好看見景策在指揮士兵搬運糧草,楚陌角揚起笑意,大步上前,抱拳單膝下跪:“末將楚陌,參見太子殿下。”
後諸位將軍異口同聲道:“末將參見太子殿下。”
隨即士兵們齊齊道:“參見太子殿下。”
景策上前,將楚陌扶起,嗓音溫和有力:“諸位快快請起。”
見所有人都起後,景策目投在楚陌上:“聞悉,單獨聊聊。”
“好。”
兩人去提前給景策搭好的營帳裏,沒了旁人,楚陌的神態輕鬆了許多,揚起笑來:“許久不見了。”
“是很久了。”景策道:“何時從青縣回來的?”
楚陌:“前日。”
“可有拓跋潯的消息?”
楚陌搖頭,邊給他添茶,邊說道:“隻知道幾日前,他離開了草原。”
甚至……不知道如今是生是死,最後有沒有離開草原。
自那日在雲澤湖邊分別後,楚陌再沒收到他的消息,就連離開草原一事都是楚雷傳回來的。
拓跋潯許是打定了主意,在戰事結束前不會聯係他們。
景策緩緩吐出口氣:“不論如何,總歸不會有危險。”
拓跋潯並非莽撞之人,在行前便做好了安排,對他而言,離開草原並非難事。
他思忖片刻又問:“接下來作何打算?”
楚陌輕輕放下茶杯,側眸看向草原方向:“宣戰。”
景策微詫:“這般著急。”
“在殿下來之前,我們已做全準備。”楚陌解釋,“殿下是東風,如今東風都到了,又何必再等?”
景策垂眸看向茶水,水麵倒映他的臉龐,波瑩瑩下眸中似乎閃過一道:“有道理,但是……”
“楚將軍應當還有別的原因吧。”他抬眸,狹長的眸子死死鎖定楚陌,瞳中的寒意不加掩飾:“不同孤說說?”
琥珀的眼眸有著天生的溫與暖意,像是夕西下,炊煙嫋嫋,暖橙的芒灑滿天際與人間
可這一刻,太子殿下的眸中似是淬著極地的寒冰,如刀子般不留麵地刺向對方。
素來角帶笑的青年冷下臉時,空氣都爭先恐後地凝固了。
就連楚陌都不得不放緩呼吸。
抬眸對上景策沉的麵,斂了笑意,麵上滿是肅然鄭重,篤定道:“殿下看了信,應當猜到了一二。”
景策冷笑不言。
楚陌抿,終是按捺不住:“小公主還好嗎?”
“你以為呢?”
“前些時日不好。”楚陌垂下眸,結微微滾,嗓音艱:“但……我不知曉原因。”
“因為一場夢。”景策沉聲道:“就因為一場夢,妧妧……泣不聲,痛苦非常。”
一瞬間,楚陌隻覺得心都被刺穿,在戰場上的傷似乎都不值一提。
口劇烈起伏,平靜不下來,他微微啟,似乎還想問什麽,卻又止住了。
“更可笑的是……”景策目鎖定他,一字字道:“甚至忘了夢中的一切,忘了夢中那人,卻依舊那般痛苦。”
楚陌倏然瞪大眼,不敢置信地低喃:“忘了?”
“怎麽?怪?”
楚陌急忙搖頭,一想立馬回京的衝驟然湧上心頭,卻又被死死按下,最後隻能拳,竭力製意:“可是出了何事?”
“並未。”
景策了解楚陌,知曉他是真的擔憂焦急,這才斂了慍怒:“我去找過夙玄大師,並未有大礙。”
“夙玄大師……”楚陌輕聲嚀喃,心中思索:夙玄倒過來便是玄夙……玄素。
是那個怪人?
他並未問出口,心知這件事影響不大。
景策:“楚陌,孤且問你。”
每當太子自稱“孤”或是直喚其名時,此事便絕非小事。
楚陌也知曉他想問什麽,毫不避諱地直言:“喜歡。”
他定定地看著景策,桃花眼中滿是堅定:“我喜歡,喜歡……小公主。”
“隻是因為一場夢?”景策沉聲問道。
“不。”楚陌抿,漆黑的眸中滿是苦:“喜歡……許多年了。”
景策怔住,好久沒回過神:“……你說什麽?”
“殿下,小公主喜歡藍,喜歡食,最吃魚,最害怕魚,畏寒。”
“功課做的最好,紅也做的最好。”
“縱可,聰慧機靈,落落大方,坦率直白。像個小太般溫暖,又像皎潔的明月般明亮。”
“殿下,你曾說過的話,我銘記於心。自始至終,我都喜歡。”
“……很喜歡。”
景策嗓子眼像是被東西堵住了,久久啞然。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楚陌從不在意他曾說過的話,然而如今卻……
景策本就以“智”聞名,幾乎是眨眼便想通了一切。
——喜歡卻不說的原因,是那年正值戰,楚陌一心撲在戰事上,沒有餘力放在年的春心萌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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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不說的原因,便更簡單了。
景策心中苦笑,是了,他能猜到,楚陌又怎會不知。
他知道自己要守關,沒有能力訴說意。
所以,年的竇初開被一盆冷水淋得劈頭蓋臉,熄滅了所有熱烈。
自此,獨自承暗之苦,思念之殤。
相隔萬裏的意啊……該有多難過?
景策結滾,指尖微微抖:“是我不對。”
楚陌一愣。
“若非我在你麵前說……”
“殿下!”楚陌驟然喝道,臉相當難看:“你在說什麽?!”
景策怔然地盯著他。
那雙好看的桃花眼中燃起一怒火,毫不掩飾地發泄怒意,再沒了往日的淡然與笑意。
“從始至終,我都在謝你。”楚陌咬牙,一字字說道:“若非你,我與小公主或許永遠不可能有集。”
“殿下……束哥。”嗓音泄出一意:“你不能這樣說。”
“我不敢想象,若遇不見會怎樣。誠然,是你的妹妹,不論如何我都會與相識,但不會知曉的喜好格,最後或許便是橋歸橋路歸路。”
“你讓我認識了像小太一般的公主殿下,讓山海中有了暖意與芒,讓戰場都變的清風徐徐,清香陣陣。”
“殿下,我一直很謝你。”楚陌道:“你明白嗎?”
對上他漆黑的眼瞳,景策久久無法回神,嗓間像是被哽住般,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許久之後,微微垂下眸,啞聲道:“抱歉啊,三兒。”
“……是我想岔了。”
楚陌輕輕吐出口氣:“所以,我們的事你可讚?”
“當然……”倏地,景策眼角一,恨聲道:“不對,我是在訓你,不聲不響地就拐走我妹妹,你小子想死啊?!”
楚陌:“……嘖。”
“總之,我妹妹如今忘了你。”
楚陌:“……”
又是一把好大的刀。
景策看他失落的模樣,角溢出抹笑意:“要放棄?”
“怎麽可能?!”楚陌嗓音沉磁有力,又滿是溫:“忘了也沒有關係,我會重新追求,重新認識,這樣也很好。”
景策滿意地點頭。
太子心中滿是惡意,並不想告訴楚陌——妧妧已經知曉了夢中人是他。
他靜靜地看著這位年名的大將軍。
青年已長大,再也不似年,但漆黑的眸中卻是連年時期都未曾有過的濃鬱至深毫不掩飾的意。
——就像他當年想的那般,將妧妧給楚陌,真的是個極好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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