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靖出列道:“臣附議。”
劉備聞言臉冷了下來,拿過紅服宦呈上來的奏疏,一目十行地掃了一遍名單,道:
“人數不啊,範圍也廣!”
譙周道:“陛下,這是天下忠心於大漢的有識之士的真知灼見!萬陛下采納!”
劉備著怒氣,緩聲道:
“怎麽?朕若是不同意,你們就效仿張昭等人麽?”
譙周趕道:“陛下誤會了,臣等絕無此意。”
法正冷哼一聲,亦取出一份奏疏,朗聲道:
“陛下,這是百餘員請求繼續實行分地政策的聯名奏疏。
上疏者皆是近幾年的新科進士,他們因為職太小,無法直接上奏,便委托臣呈到前!”
譙周回懟式的冷哼,厲聲道:
“法公,那些愣頭青尚在基層曆練,全無執政經驗,亦無總攬全局的能力,何必攪陛下清靜。”
法正應道:
“正因他們在基本曆練,才知道百姓的真實想法!知道黎民百姓的所需所求!怎麽,隻有各位尚書說的話才正確,基層員說的話都缺乏據麽?
譙尚書,請問你一年能見到多百姓,去過幾次田間地頭,到訪過幾個村落?吃過幾次百姓餐桌上的飯食?
你以為你喝了陛下賞賜的瓊漿玉,百姓就吃飽飯了?你以為穿上了朝廷特批的棉,百姓就凍不著了?”
譙周臉鐵青,反擊道:
“法公這句話說對了,百姓到現在還吃不飽飯穿不暖。
何也?
無非是離了世家,要自力更生,自己種地,自己養蠶,辛辛苦苦的勞作和持家,卻依舊貧苦。
哼!擱在一年前,我的家丁都穿著好服,一天兩頓飯!
法公,你可知道,百姓沒了世家的庇護,過得多麽辛苦!”
法正不屑道:
“譙尚書的眼界也就到你家門口的一畝三分地了,你能認識的百姓,也就家中的幾個家丁了。”
二人針鋒相對,大殿中氣氛張。
劉備看著龍案上的兩份奏疏,心道:
“三日之期已到,看來,譙周他們要進行最後的搏殺了!
阿鬥信上說的沒錯:
世家大族的本質是逐利的,毫無國家懷,隻要對世家有利,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去做,什麽仁義道德,什麽國家大義,都不算什麽。
他們以世家利益為至上,要盡可能的控製一切有價值的東西!
這些世家就像是蛀蟲,隻要看到有謀利的可能,就會牟足了勁從國家上蛀出蟲,從百姓手中啃食資源,貪得無厭的蠶食,直到民不聊生,江山傾覆!”
想到這,劉備眉頭鎖,目如炬,審視著下方的群臣。
他深知,今日之議,關乎大漢長治久安,牽涉到黎民百姓的生計與功臣的榮辱,更關係到他開創的季漢的執政基調和未來走向。
劉備清了清嗓子,吸引了大殿上的注意力,緩聲道:“孝直,你繼續說。”
他這麽一句,就有些拉偏架了。
可謂旗幟鮮明的表達了自己的立場,更是給世家出的員最後的機會。
法正聞言,言辭鏗鏘有力地道:
“陛下,臣以為,土地乃國家之本,百姓之依托。隻有將土地分給百姓,讓他們擁有自己的田產,方能社稷穩固,才能富國富民。
因此,臣不同意廢除分地政策。”
法正的話音剛落,譙周便冷笑道:
“法公此言差矣。土地乃國家之瑰寶,豈能輕易分給百姓?萬一百姓起異心,國家何以自保?
你看看大殿上的袞袞諸公,哪個不是出世家,他們皆是輔佐陛下中興漢室的功臣!”
龍椅上,劉備眼皮一跳。
法正也是角一,後悔沒將關羽和張飛請過來。
譙周渾然不覺劉備的異,繼續道:
“可以說,世家大族與國同休,和朝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將土地賞賜給功臣勳貴,讓土地控製在世家手中,既是對勳貴世家功績的肯定,又能為朝廷和民間創造更多的財富。”
法正聞言,不怒反笑:
“譙尚書此言謬矣。
若將土地賞賜給功臣,則百姓將失去土地,生活無著,國家豈能長治久安?再者,功臣們已有高厚祿,又何須再貪圖土地?若他們因此而心生不滿,與蛀蟲何異?”
譙周應道:
“先秦,乃是諸侯分封土地,拱衛天子;秦漢乃是世家大族掌控土地,拱衛皇權。
我們世家族人聚攏百姓耕耘天下農田,是幫朝廷解決了千萬百姓的生計,為大漢的穩定做出了卓越貢獻。
怎麽到了法公裏,了隻有將土地分給百姓才能長治久安了?了世家控製土地就是為蛀蟲了?”
不等法正反駁,譙周繼續辯道:
“功臣因功績勳貴,因世代輔佐朝廷而世家大族,祖祖輩輩為朝廷立下汗馬功勞。
朝廷將土地賞賜給世家,可以激勵更多人為國效力,此乃一舉兩得之策。
若將土地白白分給百姓,則百姓必將沉溺於私之中不思進取,國家何以發展?”
法正氣笑了,加重了語氣,厲聲喝道:
“譙尚書忘記周天子是因何消亡了?忘記王莽、曹丕之流的所作所為了?
曆朝曆代,百姓造反皆是因為活不下去了,諸侯、世家造反皆是因私過重乃至於窺視大位!
你難道不知,百姓隻要吃飽飯,便不會生犯上作之心!
而現今的揚州世家,吃飽喝足後,竟嫌自己的地、嫌自己的錢,公然起兵作,行叛軍之實!”
譙周幾乎炸,大聲喝道:
“揚州世家組織匡扶漢室的義軍,是為了鞏固大漢基業!穩定國本!絕非為了一己之私!”
李嚴聽不下去了,出列喝道:
“譙尚書不見百姓因為戰流離失所麽?”
說到這,李嚴向劉備行禮,朗聲道:
“臣認為,朝廷不應該在朝堂上爭論不休,而應該立即派重兵圍剿揚州叛軍,徹底誅滅叛的世家大族!”
譙周聞言骨悚然,破口大吼:
“李嚴,你竟然如此歹毒,心中沒有一孔孟仁義嗎?”
李嚴正道:
“大仁不仁!”
“對叛軍的姑息,就是對天下黎民的殘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