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因舅舅和李因的車之間，葉空選擇了李因開來的那一輛。

    因為更大牌更昂貴，更符合的份。

    聽到這麽說的李因舅舅沒有任何反應，依舊態度寬和的讓兩人上了車。

    車上沉默了一會兒，葉空又開始憋不住說話了。

    “李因，你還和杜若微聯係嗎？”

    李因：……

    同樣坐在後車廂的李因忍不住轉頭去看，眼神裏都是“你他媽問的什麽狗屁問題？”

    葉空卻沒有回頭，隻裝死地看著窗外。

    李因：……

    他便也轉回頭，語氣很衝的道：“關你屁事。”

    葉空頭也不回地踩了他一腳。

    李因反應很大地膝跳了一下，酒後反應讓他的音量也不由自主變高：“你踩我幹什麽？”

    “你欠踩。”葉空一聲冷笑，卻明顯帶著點醉意。

    眼看兩人要吵起來，前座副駕上的李因舅舅趕勸架：“葉三小姐放心，杜小姐已經出國了，李因也早就被家裏勒令不許再聯係。”

    “這還差不多。”葉空笑起來，語氣相當傲慢，“想跟我做朋友呢，就不要跟我的敵人搞什麽親往來，我會不爽的。”

    李因舅舅大笑了一聲：“葉三小姐真是真，難怪上次會那樣幫李因和他媽媽。”

    葉空哼笑一聲。

    李因舅舅又緩緩道：“我現在有些明白了，為什麽葉三小姐在玉洲的名聲會這樣響亮了，雖然很多人好似都在背後說你瘋說你狂，但其實他們同時也在怕你，懼你，又很向往你天不怕地不怕的風格。”

    他說著還輕笑一聲：“可惜，這些在錦玉堆裏長大的爺小姐們，永遠都學不來你這樣自由無畏的子。”

    葉空笑了一聲，雖然努力抑了，卻依舊不難聽出的滿意和自得。

    “李因，”似笑非笑的說，“你舅舅可真會說話。”

    李因：……

    李因舅舅也不在意的語氣，隻笑著道：“我隻是據所見所聞說實話而已。”

    李因早就知道自己舅舅拍馬屁的功夫相當了得，便忍不住轉頭去看葉空，想瞧瞧是不是已經因為醉意而被拍得昏昏睡了。

    可他轉頭卻依舊隻能看見葉空小半個側臉。

    還在盯著窗外，一直沒有回過頭，看姿態的確已經昏昏睡。

    但就在李因打算收回視線的時候，卻突然掃過了窗戶上的倒影——如一線雪亮刀陡然刺他的大腦，剎那間的骨悚然甚至讓他下意識打了個極輕微的寒。

    再定睛看去時，隻能瞧見窗玻璃上漫不經心挪開的視線。

    ——沒有毫醉意。

    即便是在發出得意笑聲的時候，那雙眼睛也依舊如浸在冰水裏般寒涼幽邃。

    李因：……

    轎車抵達葉家別墅門外，葉空下車的時候拒絕了攙扶，跟李因隨便揮揮手就打算走了。

    可剛走了一步又突然想到什麽，轉頭突然撲到前座副駕上。

    “等一下！”

    說：“麻煩把黑匣子裏的記憶卡取出來給我！”

    李因舅舅臉上的客套微笑微微一頓，不聲道：“葉三小姐這是？”

    “之前和李因說了一些不能泄出去的消息。”葉空本沒搭理李因舅舅，視線越過他看向後座的李因，“這是你的車，你可以做主吧？”

    李因沉默中，他舅舅開口道：“取下來吧。”

    司機便將記憶卡取了下來，李因舅舅親手將記憶卡給了葉空：“我們做長輩的，當然要維護晚輩和朋友的。”

    葉空拿過記憶卡，什麽都沒說，隻最後看了李因一眼，便轉有些晃悠地走進了別墅。

    ·

    鐵門關上，晚風吹過花海，草葉與花朵一起倒倒伏伏，送來一陣陣香氣彌漫的波。

    葉空在這風裏站定，轉頭看向門外，仿佛能越過圍牆看到外麵正在離去的轎車，以及轎車上的人。

    眼神幽暗冰涼，角卻勾著點笑模樣：“李因，你最好是放聰明點兒。”

    說完，沒有毫醉意的，腳步散漫地拋著那張記憶卡，走到花叢裏坐下了，就地躺倒休息，然後再準點接起溫璨打來的視頻電話。

    ·

    轎車行駛在回李家的路上。

    李因舅舅為工作接了好一會兒電話，掛斷後又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隨意般問道：“你們在車上還單獨聊了些什麽？”

    他問。

    李因沉默。

    兩分鍾後，李因舅舅笑了笑：“知道你對朋友仗義，但我自己也能猜到——是說葉家的事吧？”

    李因：？？？

    青年微微一愣，抬眼看了他一眼。

    李因舅舅對上他的視線，微微笑著道：“看今天那樣子，應該是和葉寶珠之間有很大的矛盾，還有那句沒說完的話——，和葉寶珠，難道不是親姐妹？”

    李因瞳孔震了一下，落到李因舅舅眼裏，卻是被猜中了的表現。

    他通過後視鏡直視著李因的眼睛，緩慢而很有迫的繼續道：“除了這個呢？還有別的嗎？和葉寶珠不是親姐妹的話，們到底是什麽關係？為什麽葉寶珠能在玉洲錦玉食生活二十年，卻直到今年才被接回來？”

    “……”李因驀地轉過了頭，避開了和他的對視。

    李因舅舅倒也不在意，緩緩收回視線，語氣沉穩道：“沒關係，你不說，我自己也會往這個方向去查的。”

    李因：……

    直到此刻，結合他舅舅的反應，他才細細想起葉空今晚的所有表現。

    從點了那杯酒開始，到餐桌上的每一句話，每一句話的語氣，甚至每一個表——都好似在不聲，一步一步地推向這個結果。

    甚至連下車後回頭取記憶卡的行為——明明記憶卡裏存著的是大放厥詞說“我盯上了你舅舅”的發言，卻是被演了和葉家有關的。

    可到底想幹什麽？讓他舅舅去查葉寶珠能達到什麽目的？

    正在胡思想著，他就聽到了他舅舅打電話的容。

    是人去查葉寶珠在國外的行蹤。

    結果當然很快就收到了。

    接著，他便拿著手機，看向後視鏡裏垂著頭的李因，自言自語般道：“剛好，杜若微也去了這個國家……李因，你說，讓杜若微去問葉寶珠，怎麽樣？”

    李因猛地抬頭。

    他舅舅卻眼神發直，出著神道：“畢竟，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樣一來，就算真的查出了什麽葉家的醜聞，我們也可以全而退，完全不沾手了……”

    李因：……

    所以，是為了這個，葉空才莫名其妙對他提起杜若微的嗎？

    所以，他舅舅現在的每一步行，甚至每一步思考方向，都全在的控製之中嗎？

    “你可能不知道，被我盯上應該也痛苦的。”

    ——漫不經心的笑聲重新浮現在腦海。

    恰好窗外一陣夜風吹來，一時間竟讓李因到頭皮發麻。

    可是，李因還是想不通，這樣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呢？

    到底，想讓舅舅去翻起什麽樣的？如果隻是和葉家有關，那又怎麽會讓他舅舅痛苦呢？

    想不通。

    但即便想不通，也不妨礙李因到一陣莫名的心跳加速——不是因為興，而是某種難言的預。

    一切都會翻天覆地的危險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