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聲音中卻充滿了苦。
“奴婢知道了。”鶯兒垂首回道。
一時間主仆倆都不再說話,默默地向大觀園的方向走去。
昔日花團錦簇的大觀園如今就只有一些耐寒的植依舊青翠,漫步其中有著說不出蕭條。
過了許久鶯兒方才擔憂的問道:“姑娘,您真的要擔起老太太的喪禮嗎?”
“怎麼可能,一切都有大嫂在呢。”寶釵笑道。
李紈看似如同槁木死灰一般,實則比誰都向往著管家的權力。
“大會接手這些嗎,畢竟這事做的好了不會有什麼夸贊,若是一旦出了什麼差錯就無法收場了啊!”
“你不了解,就像那些混跡場的文人一般,無論表現的如何清高,都掩飾不了其蠅營狗茍的本質!”提及李紈,薛寶釵是一臉的鄙夷。
鶯兒微微了一下,在寶釵看來的時候立刻閉上。
主仆二人回到怡紅院的時候,院格外的冷清,連杯熱水都沒有人準備。
“姑娘您先稍微坐一會,奴婢這就去燒熱水。”鶯兒連忙說道。
“不用忙活了,把那只狐皮的手捂找來就行。”寶釵放下手中早就沒有了溫度的手爐。
“您委屈了。”鶯兒輕聲說道。
“沒有什麼委屈不委屈的,我自己選的路就是哭著也要走下去!”
鶯兒聞言不再言語,默默地進了室的箱籠里掏出寶釵說的白狐皮的手捂子。
等到寶釵再次來到榮國公府的議事廳時,里面早就站滿了等待領對牌的婆子媳婦。
議事廳正中的椅子上坐著一個婦,婦穿著一襲藏青的,顯得格外的端莊。
“大嫂回來了,蘭哥兒呢?”寶釵親昵問道。
“已經快馬通知蘭兒了。”李紈淡淡的說道。
“可惜了。”聽到李紈說快馬通知賈蘭后,寶釵的眼中閃過一抹可惜了的神。
賈母去世賈蘭雖然不用守大孝,但是今年的鄉試是沒法參加了。
看著寶釵眼中一閃而過的神,李紈握住了拳頭,努力制住自己心中的怒意,淡淡的說道:“弟妹有心了。蘭兒倒是沒有什麼關系,左右年齡在那放著呢。”
“嫂子說的是。”寶釵笑道。
“開始吧,一會兒該來人了。”
“我年齡小,知道的也,一切還要仰仗嫂子才是。”
“你如今是這府中的當家主母,不再是皇商家的千金,有些事也該學著打理了。”
“還請嫂子多教教我。”寶釵笑道。
李紈發現自己無論說什麼,薛寶釵皆是笑著應下。俗話說手不打笑臉人,李紈也只好收起自己心中的不忿,一心分派起來。
“大,老爺派人過來通知欽天監司已經擇好了日子,推準停靈三七二十一天,三日后開喪送訃聞。”一個仆婦進來回報。
李紈聞言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說道:“三日,也足夠了。”
“這是府中的對牌,一切還要勞煩嫂子。”
鶯兒在薛寶釵的示意恭敬的把對牌和鑰匙放在了李紈旁的桌子上,然后又退到了寶釵的后。
李紈裝作不在意的掃過對牌和鑰匙淡淡的說道:“府中以后總歸要給二的,二也該好好的學著些。”
“嫂子說的是。”
看著如棉團一般的薛寶釵,李紈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說簡單也簡單,這頭一件是人口混雜,失東西;第二件,事無專責,臨期推委;第三件,需用過費,濫支冒領;第四件,任無大小,苦樂不均;第五件,家人豪縱,有臉者不服鈐束,無臉者不能上進。只要理清這五件,府中就不會出現什麼大錯。”
“都聽嫂子的。”
在寶釵的有意恭維下,李紈很快就把略顯混的榮國公府整頓的差不多了。看到這種形,鶯兒臉上浮起一抹震驚。
薛寶釵不聲的看了一眼鶯兒一眼,示意收收臉上的表。
忙碌了一天后,薛寶釵著自己發脹的腦袋隨便躺在了床上。
迷迷糊糊中仿佛看到了一個人,那人一臉復雜的看著薛寶釵。
迷糊中只聽到薛寶釵問道:“你是誰?”
“有緣人。”子輕聲說道。
“您有什麼事嗎?”寶釵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如今也算是如愿嫁進了賈府,賈府的況你也該知道個差不多了。”人站在迷霧中沉聲問道。
“知……知道!”
“賈家煊赫百年,早就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
“不知可有什麼保全之法?”寶釵問道。
“否極泰來,榮辱自古周而復始,豈人力能可常保的。但如今能于榮時籌畫下將來衰時的世業,亦可謂常保永全了。即如今日諸事都妥,只有兩件未妥,若把此事如此一行,則后日可保永全了。”
“哪兩件?”寶釵不解的問道。
“目今祖塋雖四時祭祀,只是無一定的錢糧;第二,家塾雖立,無一定的供給。依我想來,如今盛時固不缺祭祀供給,但將來敗落之時,此二項有何出?莫若依我定見,趁今日富貴,將祖塋附近多置田莊房舍地畝,以備祭祀供給之費皆出自此,將家塾亦設於此。合同族中長,大家定了則例,日后按房掌管這一年的地畝、錢糧、祭祀、供給之事。如此周流,又無競爭,亦不有典賣諸弊。便是有了罪,凡可,這祭祀產業連也不的。便敗落下來,子孫回家讀書務農,也有個退步。”
聽完子的話,寶釵沉默了許久最后發出一聲苦的笑聲說道:“姑娘說的是。”
早在賈珍還是族長的時候,他就在出事前把榮寧兩府從族譜里劃掉了名字。
一陣風吹過,吹散了周圍霧氣,一道氣聲從寶釵的口中傳出。
只見面前站著一個裊娜纖巧的子,鮮艷嫵與自己相似,風流裊娜則又如黛玉。
“你是誰?!”寶釵厲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