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承影握著的手,“卿卿,有什麼話回頭再說,你先集中……”
“不,我怕以后沒機會……”
或許之前的判斷都是錯的,沈雁歸低估了生孩子的危險、低估了生孩子的疼痛、卻高估了自己的承力。
沒力氣了,意識也有些模糊。
“江氏同你沒有任何關系,你的母妃是,是仁宗皇帝的、皇貴妃娘娘。”
“這個時候你想那群死人做什麼?”
所謂生母江氏,已經將墨承影最后對母親的那點期待,消耗干凈,左右江氏也好、皇貴妃也罷,連他的父皇也已作古。
他這輩子不曾得到過什麼父親母親的關,于他而言,最重要的是他的卿卿。
“如果、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仁宗皇帝、很你……”
“不重要,都不重要。”
沈雁歸握著他的手,“重要,倘若將來證實,你別怪阿娘,別怪圓圓……”
“我怪們做什麼?”
“也別怪我們的孩子。”
墨承影聽著沈雁歸的話,仿佛在代后事,他腦子里被嚇得一片空白,“沈雁歸,我不許你胡思想!”
“我也不許你有事!”
陣痛頻發,已經連口氣的功夫都不給沈雁歸,咬牙渾都在。
令人絕而窒息的痛。
墨承影想到方才的話,父皇的皇貴妃是因為生孩子去世的,這算是什麼預兆嗎?
他慌了,“不要孩子了,保王妃!全力保王妃!王妃若有半分不測,本王要你們九族陪葬!”
州縣的大夫不像太醫府醫,經過常年威嚇錘煉,他們原就怕攝政王,聽了他這句話,一個個開始發抖。
“卿卿,痛的話你就喊出來,沒事的。”
喊他個頭啊喊。
青霜記得晚冬看書的時候,同說過,產婦生產需要保存力,不能大喊大,大著膽子道:“王爺您出去吧。”
“本王不出去,本王要在這里陪著卿卿。”
青霜總算曉得為什麼不要男人進產房了,不的容易舍大保小,太的容易舍小保大,總之都不帶腦子。
連拖帶拽,一雙腳努力蹬著用力,使出吃的勁兒,將墨承影拽開,而后到床頭坐著。
“王爺就不要在這里礙事了,本來人手就不夠,你還嚇人!”
丫鬟們小跑送熱水進來,也顧不得看撞了誰,“讓開讓開!”
墨承影也發現自己有些多余,可他就不出去,自己尋了個不礙事的地方,走來走去。
瞧見院子里有人磕頭,他也朝著東方合掌,心里一遍遍想著,愿意以命相換,保們母子平安。
月未升、星未明,窗外夜沉沉,仿佛能出墨來,手不見五指。
房中燭火的在黑暗的包裹下,也顯得那般無力。
穩婆說已經能夠看到孩子的頭,讓王妃用力,可是墨承影聽著他的卿卿聲音越來越虛弱。
刻的水滴,滴答——滴答——磨著人的耐。
墨承影還是沒忍住,坐到床頭,握著的手。
“卿卿,我在這里,我會陪著你的,陪著你和孩子。”
房中腥氣越來越濃、夜也越來越濃。
子夜過后一聲嬰啼。
“哇——”
“生了!!!”
院子里的人兩兩相擁,像久旱盼來甘霖,歡呼雀躍,“生了生了終于生了,菩薩保佑!菩薩保佑!”
“卿卿,你還好嗎?”
孩子生下來的那一刻,沈雁歸手上的力氣松了,墨承影趁人不注意抹了一把淚。
“卿卿,你辛苦了。”
沈雁歸滿臉疲憊,角彎起一抹弧度,的手著他的臉,嗓音帶著微微沙啞。
“去看看孩子吧。”
墨承影搖頭,此刻他心里是有些怪孩子的,就為著這個小東西,他差點失去了最心的卿卿。
他也有些怨怪自己,整日喊著生孩子,卻不曉得生孩子這般痛苦和危險。
穩婆簡單拭孩子上的羊水污,用包布包好,抱到攝政王跟前來。
“恭喜王爺,是位千金。”
雖說紀州比不得京城,來別苑這兩個穩婆也是城中排得上名的好手,給許多大老爺家里接生過,每次生了兒,不管是生產的夫人、還是等候的老爺,大多會立刻沉下臉來,滿臉晦氣,多半還要罵一句賠錢貨、沒用的東西。
那準備好的賞銀,一聽是兒,立刻折半、甚至干脆不給。
穩婆們瞧得出攝政王對王妃孩兒的期待,只怕兒會他希落空,說恭喜時,愈發小心翼翼,多一句的祝賀都不敢說。
生怕一個不小心惹惱了這個活閻王,直接全家歸西。
包布里頭的小家伙乍然出現在老父親面前,墨承影對孩子的責怪全沒有了。
“卿卿,你聽到沒有?你聽到沒有?你當母親了!”他抱著滿頭大汗的沈雁歸親了一口,有些語無倫次,“我們有兒了!你辛苦給我生了個掌上明珠!我當父親了!”
兒也值得這般高興嗎?
穩婆懷疑是不是哪里搞錯了,想再確定一句,只是一時忘了王爺的兒應該稱呼什麼,愣了片刻:是公主吧?
管他呢,公主總不會錯的。
“王爺、王妃,要不要抱抱小公主?”
丫鬟們抓時間為王妃溫水清理,換上干凈寬松的裳。
墨承影抬起手,發現自己的手掌比兒的腦袋還大,他那一雙手握過幾十斤重的玄鐵長刀,砍過戰馬殺過人,可以劈山裂石。
還是頭一次這樣小、這樣的小家伙。
腦子里莫名其妙涌一些兇殘可怕的想法,他覺自己那一雙笨的手,輕易能將自己的乖乖玉兒稀碎。
他嚇了一個激靈,一雙手愈發不知所措,又怕被人瞧出自己的不知所措,雙手干脆在臉上了一把。
沈雁歸側臉看著他,燭火映照下,他食指微微,點了自己兒的臉,剛一到、立刻彈開,又點上去。
明明這孩子還不如他一把刀重,他卻調全去抱。
小家伙剛到自己爹爹懷中,便立刻哭了起來。
穩婆笑言:“小公主很喜歡王爺,迫不及待要跟自己爹爹說話呢。”
想起這是攝政王,便想起九族陪葬,咧開的趕收了回去,逐字逐句回想自己方才是不是犯了大蠢。
“好。”墨承影此刻跟個孩子似的,回頭看著沈雁歸,憨憨傻笑,“玉兒好。”
“好了,送王妃去隔壁吧。”晚冬在同下人們說。
墨承影聽到,忙將孩子給青霜,小心打橫抱起沈雁歸,穿過中堂,去東間主臥。
時下雖已暮春,天氣暖和,可夜里是涼的,晚冬曉得剛生完的產婦不能冷,怕臨生產那幾日,趕不上好天氣,早些天便將被子拿出來曬,方才還特意用湯婆子將整張床都暖過。
三層棉絮墊著,沈雁歸躺進去,恍若被暴曬后的白云包裹。
、溫暖。
太累了,連睜眼的力氣也沒有,給小玉兒喂了人生中的第一頓,便睡下了。
臨睡前告訴墨承影,玉兒哭了便將醒。
墨承影滿口答應,奈何初為人父,對孩子一無所知。
還是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