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禧更懵了：“誰？”

 宋玘宸眉頭微折：“還能是誰？”

 溫禧指指他,又指指自己，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我，和你？”

 宋玘宸點頭,姿態松弛卻氣場迫人。

 “今天你的媽媽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想必不用多久令尊也會知道，我想,結婚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溫禧作一滯：“解決什麼問題的方法？”

 宋玘宸以為在裝傻,道：“我倆有寶寶了,這事兒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嗎？”

 溫禧雙眉顰蹙，道：“這個問題的解決方法有兩個,要麼打掉，要麼留下，我現在已經做出了選擇。而你提出的結婚，和這件事毫不相關。”

 宋玘宸長睫微微垂下,語氣也沉了：“怎麼不相關？”

 溫禧放下筷子,反問道：“請問你我嗎？”

 宋玘宸一凝。

 溫禧繼續說：“別說了，我倆連基礎都沒有,這種婚姻有什麼意義？”

 宋玘宸眉眼泠泠，道：“可以培養。”

 溫禧淡聲回道：“你弄反了，是因為相才要結婚，不是為了結婚必須相。”

 “溫禧，”宋玘宸眸底疏冷卻深邃,“不要意氣用事。”

 溫禧移開目，沒有說話。

 宋玘宸又問：“你有沒有想過,這孩子生下來之后戶口上哪里？等ta懂事了,問你爸爸在哪里,你又怎麼解釋？”

 溫禧一一作答：“單親媽媽也可以給孩子上戶口,關于父親的問題，我自會想辦法解釋。”

 宋玘宸挑眉：“所以你要獨自養這孩子？”

 “不行嗎？”溫禧反詰。

 宋玘宸輕笑一聲：“所以你才不愿意告訴我孩子是我的？”

 小伎倆被識破，溫禧假裝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宋玘宸忽然放松下來，往后一靠，倚在椅背上，雙臂叉擺在前，嗓音清啞：“但現在我是孩子的父親，只要做一個親子鑒定，我有權利爭奪孩子的養權。”

 溫禧抿了抿，冷聲問道：“所以你想和我爭養權嗎？”

 宋玘宸道：“你能不能不要對我敵意這麼大？我只是想給你們一個家。”

 “而且如果我們結婚了，你父母也會更加放心。”

 溫禧心里早就不爽了，但忍著沒有發作，保持著冷靜的姿態。

 因為知道，在談判中必須步步為營，如果在這個時候用事，只會被扣上不理智的帽子。

 “你是想給孩子一個家，但這個家對我來說有沒有不重要。”

 宋玘宸皺眉，緒也上重不重要？ta有權去擁有一個完整的家，有權去ta父親帶來的便利和資源，而不是……”

 他話沒說完，溫禧卻全都懂。

 宋玘宸永遠都是高高在上的救贖者，恨了，恨了這種不平等。努力了這麼久，到頭來依舊低他一等。

 “而不是跟著我奔波是吧？”接話。

 宋玘宸皺眉：“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溫禧不想聽他解釋，道：“好，我退一步，我答應和你結婚，那你的家人呢？說不定他們也和我爸媽一樣，希我打掉這個孩子。畢竟你們這種大門大戶，不能被我這種出貧寒的人抹上污點吧？”

 宋玘宸眉梢帶怒，話語也變得生：“溫禧，我家里的問題我負責去解決，你用不著擔心，也不必如此敏，句句都帶刺。”

 溫禧倒吸一口氣，道：“那我倆就攤開來談。”

 說著，豎起三手指，清晰地列出了理由。

 “一，我們兩家是云泥之別，生長環境也不同，不可能過到一塊去。”

 “二，你的父母甚至不知道這件事，不確定因素太多。”

 “三，說到底我倆之間沒有，從一開始就只是幫助者和助者。”

 最后一句話說出來的時候，溫禧覺得舒服極了。

 這是在心底的郁結，如今終于大大方方地剖白了。

 就像是潰爛已久的傷口終于被連挖起，雖然疼痛，但卻又如釋重負。

 知道宋玘宸說的不無道理，如果結了婚，別的不說，在質方面，這孩子的一生都有了保障。

 可是，可是不服，還想掙扎一下，也有自己的人生，不想被和宋家綁定，想去探尋茫茫宇宙中只屬于自己的可能。

 即使這想法太過天真。

 “所以，”溫禧總結道，“我生我的孩子，你繼續當你的爺，你也不用擔心我日后會反悔，畢竟我爸媽的況你也看得到，我們這家人掀不起風浪。”

 “你走你的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宋玘宸默然。

 良久，他薄微啟，道：“我明白你的想法了。”

 “但是，”他的目如炬，“你不能剝奪這個孩子擁有父親的權利。”

 就這樣，當晚二人不歡而散。

 溫禧謹遵指示，沒有回家，在酒店又度過了一晚。

 第二天是溫爸爸手的日子，雖然昨天才捅了婁子，但溫禧還是想去看看，于是起了個早，洗漱過后就出門了。

 令人驚訝的是，剛到一樓大堂，隔著玻璃就看到那輛悉的賓利。

 稍作整理心，然后走了過去，彎腰扣響了車窗。

 車窗緩緩搖下，宋玘宸仍舊是那副矜貴淡漠的樣子。

 “上車。”

 接著只聽“啪嗒”一聲，車門打開。

 溫禧猶豫半晌，還是坐了進去。

 “有何指教？”問。

 宋玘宸遞過來一份文件，道：“先看看這個。”

 溫禧翻開一看，一目十行后，蹙眉看向宋玘宸：“這是什麼？”

 “昨晚我找律師擬了一份協議。”宋玘宸的面冷睿而認真。

 “首先謝你昨天的坦誠，我回去也想了很多。我明白我們之間有太多的隔閡需要去填補，但是，”他頓了下，“你不能因為自己的任而堵上另一條生命。”

 溫禧暗暗咬了下自己的。

 “所以，

 ”宋玘宸接著說，

 “我決定把自己一半的財產贈予你個人▉v▉▉，

 并且包攬養孩子的所有費用，

 留給孩子繼承的產，在ta年前由你代持，最后，如果我們離婚了，孩子的養權歸你。唯一的要求是，我要保留作為這孩子父親的探視權，一周至三天。”

 溫禧怔然。

 半天才問：“這是婚前協議嗎？那如果我們不結婚呢？”

 宋玘宸道：“如果我們結婚了，這就是婚前協議，如果我們沒能結婚，那這就是贈與協議。”

 溫禧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突然覺得自己本不認識眼前的這個人。

 宋玘宸頓了頓，繼續說：“結婚的事我不你，你慢慢考慮，但這是我拿出的誠意。”

 外面不知什麼時候又開始滴滴答答地落下雨滴。

 溫禧心很復雜，垂下頭，又緩緩抬起，凝視著宋玘宸，似乎想要尋求一個真相。

 “你不是說我不能任嗎？”

 宋玘宸目悠悠，嗓音憊懶而疏淡：“是，所以我給你可以任的資本。”

 這句話如平地驚雷，震撼著溫禧的每一神經。

 “為什麼？”問。

 宋玘宸沉半晌，道：“溫禧，我的出不是我選的，但如果這讓你到了不平等，那我就給你我擁有的一切，讓你和我站在同一個起點。不僅是錢，還有權利、社會地位，從現在開始，不論你是否和我結婚，你都可以利用我的一切資源。”

 溫禧依舊堅持：“但是我們之間的問題不是單單的質差距……”

 “我知道，聽我說完。”宋玘宸打斷了。

 “剩下的，請給我時間。”

 他的目鎖著溫禧，嗓音沙啞的像是滾了砂礫：“我為我曾經的行為道歉，但口說無憑。所以，能不能給我一個努力的機會？”

 滯悶的心緒懸浮，匝匝的酸楚蔓延至的每一個角落。

 9年前的那個下午，眼前的人將溫禧的青春親手碎，現在，這個“兇手”帶著連神明都無法拒絕的篤摯，自說自話地闖進的一片荒蕪，要將攔腰斬斷的苗救活，甚至期盼它開花結果。

 此刻的心跳了節拍，窗外的雨不像是打在車上，倒像是墜在的心尖上，輕輕的，的。

 “好。”

 溫禧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說出這個字的。

 以為自己這麼別扭、這麼要強，面對又一次的“施舍”，一定會嚴詞拒絕。

 但是這次，如果真的說了“不”，反而像在無理取鬧。

 還沒等琢磨明白宋玘宸這波是怎麼反客為主的，宋玘宸就遞過來一支筆，道：“那就簽字吧。”

 “啊？”轉折太快，溫禧沒反應過來。

 宋玘宸首先表率，龍飛舞地在協議上簽下了自己的大名。

 “該你了。”

 “這……你要不要多想想？你一半的家也多的……”溫禧反而有些慌

 了。

 “不多，

 賺錢是最簡單的事，

 ”宋玘宸敲了敲簽名欄，

 “簽吧。”

 說罷**，

 還補充了一句：“契約神。”

 那架勢比催人簽高/利/貸合同還著急。

 溫禧像是被趕上架的鴨子，糊里糊涂就簽了。

 “好。”宋玘宸道，“這份是你的，即時生效。”

 溫禧：“……”

 怎麼有種上了賊船的覺？

 宋玘宸收好文件，又恢復了往日里冷淡的樣子，全然沒留下一那深忠犬的痕跡，讓溫禧不開始懷疑剛才發生的一切是自己的錯覺。

 “如果沒有別的事，那我先走了……”溫禧拿了文件便準備下車。

 “走哪？”宋玘宸卻啟了車子，“不去醫院看溫叔叔嗎？”

 溫禧懵懵的：“去啊。”

 “系好安全帶。”

 “？”

 “我送你去。”

 “哦……”——

 溫父的手很功，一切都很順利。

 除了——

 “懷孕了？”

 剛從麻藥中恢復的溫爸爸差點又厥過去。

 吳宣竹站在旁邊不吱聲，溫媽媽則捂著額頭，看上去腦仁很疼。

 宋玘宸深深鞠躬，真摯道歉：“溫叔叔，溫阿姨，我對溫禧是真心的，請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對和孩子負責。”

 這個傲世萬的男人第一次低頭，把腰折的這樣深。

 病房安靜了多久，宋玘宸就保持了多久這樣的姿勢。

 終于，溫爸爸開口了：“你們都先出去，小宋留下，我單獨和他說兩句。”

 溫禧擔心爸爸會和媽媽一樣，給宋玘宸難堪，不擔心地開口：“爸……”

 “出去。”溫爸爸聲音虛浮卻強。

 無法，眾人只能退出了病房，只留下溫爸爸和宋玘宸。

 半個多小時后，病房門打開了。

 宋玘宸走了出來。

 帶上門之前，還同房里的人恭恭敬敬地頷首。

 溫禧第一個迎上去。

 可不等問話，就聽到吳宣竹在一旁怪聲怪氣：“唉呀媽呀，真沒眼看。”

 溫禧：“……”

 宋玘宸分明也聽到了，可他神并無波瀾。

 他輕輕地拍了一下溫禧的肩側，似乎是在給喂定心丸。

 接著，又走到眉快擰麻花的溫媽媽旁邊，稍稍低頭，道：“溫阿姨，之前有失禮儀，我再次為冒犯您而道歉，我會為我的行為負責，也會給您和您的家人一個滿意的解決方案。”

 溫媽媽依舊不理睬。

 這時，房里傳來了溫爸爸的聲音：“小禧，進來。”

 溫禧下意識地抬眼看向宋玘宸。

 他輕輕抬了抬下，像是在說，去吧。

 溫禧忐忑地走進病房，只見溫爸爸正靠坐在床上，表嚴肅。

 “小禧。”爸爸喊。

 溫禧不由地直了脊背，像是要接批評教育的小朋友。

 “你為什麼這麼重要的事不和我們說？”

 溫爸爸皺著眉。

 “我……囍%%”

 溫禧習慣地想要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