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沒辦法替已經去世的爸爸媽媽說原諒他。

但很確定，爸爸媽媽不會怪他。

喬以笙本不用特地跟他說這句話。

可一想到他過去十年始終因為父母的死而背負著自責、愧疚和痛苦，無法狠心不開口。

喬以笙看不見陸闖的表，只在數十秒之后聽見陸闖很低地“嗯”一聲。

然后覺陸闖的整個蜷起來。

那般高大的一個人，蜷起來，將他的腦袋深深地埋進的懷里。

仿佛赤地攤開他的無助與弱小。

喬以笙彌漫著眼角的，手到他的后背。

轉瞬的功夫，兩人的姿勢便從原來的他抱著，變抱著他。

而無論怎樣，他們都是相擁的。

在這張小小的單人床上。

在這間落滿氣息的臥室。

在這個曾經洋溢著溫暖與幸福的家里。

-

清晨喬以笙初初睜眼，呆愣了有兩分鐘，夜里的思緒方才回攏，記起自己是怎麼回到家里過夜的。

嗯……時隔十年，終于安穩地在家里過夜了。

沒有做噩夢，一覺到天亮。

的手不由上枕套、上被單、上蓋在上的被子。這些，以前全是媽媽買個的。

頭一側，喬以笙又將臉埋進枕頭里。

須臾，喬以笙爬起來洗漱，然后站在柜前。

雖然從小學到高中，大多數時間都在穿校服，但自己的服仍舊很多。

媽媽很喜歡給買，即便能穿的機會不多，媽媽也喜歡漂漂亮亮的服填充滿柜的樣子。

也正因為穿的機會不多，甚至有些連吊牌都還沒拆，所以喬以笙以前的很多服都還新的。

款式在現如今看來也并不過時。

除去前陣子在mia家養出的一點，喬以笙的材和高中時沒差太多，所以大多數也都還能穿。

最后喬以笙選擇了一條子，是和媽媽曾經的母裝。

走出房間，喬以笙來到客廳，站在依舊蒙著遮塵布的墻壁前，做了兩個深呼吸，然后……手接下來。

照片墻和記錄高的墻角重新展在的面前。

喬以笙沉默的打量它們，腦海中仍舊不可避免地翻涌無數好的回憶。

但好像已經能平靜地任由這些回應席卷、包裹。

擰了抹布，喬以笙的雙腳踩上沙發，一點點地慢慢拭照片墻上落下的灰。

完之后，喬以笙走到客廳的落地窗前，用力拉開厚實的窗簾。

今天的天氣很好。

朗烈的瞬間穿玻璃肆意地潑灑進來，眼可見空氣漂浮無數飛舞的塵埃。

喬以笙又打開落地窗，讓更為直接地照進來屋里。

喬以笙舒展了一個懶腰，拂面的微風仿佛往耳邊送來爸爸和媽媽的聲音——

“圈圈，小懶蟲，起床嘍，再不起床爸爸就把你的早餐也吃掉。”

“那你老婆又得幫我做一份了，你舍得嗎？”

“小機靈鬼。”

“圈圈，今天又有考試吧？來，書包給媽媽，便當幫你裝進去，你中午別又為了看書吃得太著急，回頭消化不好會鬧肚子。”

“……”

喬以笙仰頭，微微抬高臉，向萬里無云的晴空。

過于燦爛使得有點睜不開眼。

便半闔著眼皮，曬干眼尾的水汽。

須臾，喬以笙慢慢地踱步下樓，過餐廳的大面玻璃，看見外面花圃里晃著人影。

以前會在花圃里晃的，一般是媽媽，媽媽喜歡擺弄花花草草。

今天這道人影則是陸闖。

喬以笙繞到戶門走出去廊下。

陸闖戴著手套，已經把院子里叢生的雜草收拾得七七八八。

因為專注于拔草，陸闖好幾分鐘后才發現的存在，他整個人一頓，抓著剛收割的一波草，似乎有些無所適從。

無所適從地打量了一會兒，無所適從地示意院子現在的模樣，問:“……這樣，可以吧？”

怎麼說呢……喬以笙努力回憶，確認自己夜里并沒有告訴他，今天打算把院子也收拾干凈。

可他就是猜中的心思了。

喬以笙并未做出評價，只是問:“你早飯吃了沒？”

“沒有。”陸闖說，“餐桌上有，大炮剛送來沒多久，你去吃。”

喬以笙先是下意識調頭，走出兩步后回頭，看著他:“一起吧。”

陸闖沉黑的眼波微:“好。”

他直接邁開大步踩回石板路上，要走回來。

喬以笙盯著他手里的草:“……你要帶進門？”

陸闖低頭看一眼，有些窘迫:“不好意思，忘了。”

他快速后退，要將草放到他推起來的草堆上一會兒統一收拾走，結果后腳跟踩到那塊松的石板，的重心一偏，猛然踉蹌了幾步，所幸最后還是站穩了，并沒有摔倒。

喬以笙:“……”

陸闖:“……”

“我沒事。”他說。

“嗯。”喬以笙先去了餐廳，看了看大炮送來的都有哪些食。

見有個保溫盒了湯出來，喬以笙前往廚房，找出以前的舊餐，挑了兩個合適的出來，用水沖洗一遍。

“我來。”陸闖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的后，接了的手。

喬以笙沒和他搶，站在一旁看著陸闖。

很早之前認為，陸闖不符合對未來另一半的選擇標準，和陸闖在一起，不會擁有最初所崇尚的如父母那般細水長流的生活。

可這一刻，覺得，或許并非完全不可能。

“……怎麼了？又在想你爸爸媽媽了？”

陸闖的聲音拉回喬以笙的思緒。

凝回焦聚在眼前的陸闖。

他的瞳仁黑得很純粹。

喬以笙輕輕搖頭，率先走出廚房:“吃飯吧……”

陸闖靜默地跟在的后。

喬以笙落座以前和爸爸媽媽一起吃飯時坐的那個位置。

陸闖則沒有貿貿然作，問了一句:“你們家來客人的話，一般把客人安排在哪里？”

喬以笙眨眨眼，并沒有去回憶客人該坐哪兒，指了指對面的空椅子。

陸闖坐下去后，喬以笙說:“我媽媽以前一般坐你現在的位置。”

陸闖平直的角抿著。

喬以笙沒看他，只是和以前一樣，習慣地出落地窗外的院子。

現在清除了雜草之后禿禿的院子。

該買點媽媽以前喜歡的花回來種種了。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