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兒，喬以笙完全忍不住了，啜泣出聲。

是啊，他預料得沒錯，確實非常開心，爸爸談起宜莊園的時候很開心，后來還說上了大學，他能幫參與進宜莊園的工之中，也跟著開心，并滿懷期待。

于是，起初有多開心有多期待，最后就有多憾有多難過。

陸闖第一時間松開手臂，繞到面前，捧住的臉，不停地給眼淚，也不停地重復:“對不起，圈圈，對不起……全是我的錯……對不起……圈圈對不起……”

喬以笙就這樣站著哭得不能自已，任由他如此。

不知哭了多久，被縱橫的淚水模糊了視線的雙眼逐漸恢復清晰時，目的是陸闖發紅的眼。

特別紅，好像隨時也能掉出眼淚，又好像，其實已經掉過了……

“對不起，圈圈。”陸闖吻了吻左眼的眼皮，“我知道對不起一點用都沒有，我是廢，我除了能說對不起，什麼做不了……”

喬以笙不知道這已經是他第一次道歉了。

陸闖又吻了吻右眼的眼皮:“我罪該萬死……沒有認清楚當年陸家部的局勢，害你父親卷其中，毀掉了你的家……我無論再做什麼都彌補不了你，我賠不起你的爸爸媽媽，賠不起你的家……對不起……對不起……”

喬以笙的視線又模糊了，淚流不止地抱住陸闖。

陸闖不是故意的。

陸闖是好心辦了壞事。

知道。

明白。

懂。

所以代表自己，用這個擁抱來告訴他，沒有辦法責怪他。

可，作為爸爸媽媽的兒，也沒辦法說，原諒他這個間接的推手。

他們地在一起，久久沒有分開，仿佛兩只無家可歸的孱弱的小，只能相擁著汲取溫暖、給予對方安。

時隔十年第一次踏足從前的臥室，是陸闖抱進去的——一分鐘前陸闖想帶離開，還是拒絕了，因為留在這個家里過夜的念頭前所未有地強烈。

在二樓呆了這麼長時間，連爸爸媽媽的房間都功進去了，最后剩下的房間，沒有不攻克的理由，也相信現在可以攻克。

喬以笙閉著眼睛，依偎在陸闖的口，聽著陸闖開門的靜，然后嗅到塵的味道。

的手越過陸闖的肩膀，到墻上的開關，打開燈。

眼皮頓時附著一層亮。

下意識了睫，到底還是慢慢睜開了眼睛。

“放我下來吧……”喬以笙語氣淡淡的，和此時此刻的心一樣地平靜。

平靜得喬以笙自己都非常意外。

陸闖從善如流。

喬以笙踩著地板，走上前，將防塵罩一個個地揭開。

一切的原貌展，滿屋子全是從前生活的痕跡，陌生又悉。

不僅是喬以笙在細細地打量，陸闖更是在認認真真地逡巡。

眼前的臥室，裝修、家居、布置、風格，統統和喬以笙那套公寓里的臥室截然不同，明確地界定開和輕。

但它們又分明是一脈相承的，都散發著強烈的屬于喬以笙的無法名狀的印記，仿佛喬以笙的品莫名地就長得像喬以笙，令悉的人一下子就能辨認出。

而兩者的印記所展示的區別之，是喬以笙長的軌跡。

可如若可以，陸闖希，喬以笙的長軌跡不存在那個轉折點，不存在割裂開時期的那條藏的分界線。

陸闖走近喬以笙，牽住的手。

喬以笙沒有甩開他。站在曾經的書桌前，指著書架里的一本書:“這是我爸爸買給我的。”

指著另一本書:“這是我媽媽買給我的。”

一本本地介紹過去，接著介紹屜里保存的過去的的文，然后是柜里的服、柜子上的飾品、床頭的一排玩偶。

但凡是和父母有關的，全部點出來。

仿佛那些記憶在的腦子里刻下了永遠磨滅不去的烙印。

陸闖全程沒有打擾，安安靜靜認認真真地當一個忠誠的傾聽者。

最后都介紹完了，喬以笙把之前落在外面的桶和抹布拎進來，并不管現在已經凌晨兩點，又開始家、地板。

陸闖沒有阻攔，不知從哪兒新找來一塊布，幫一起。

喬以笙也沒有阻止他的幫忙。

的房間比起客廳和爸爸媽媽的臥室，面積小一些，在兩人的合力之下，清洗完的速度也就比先前快。

陸闖去倒臟水，又到一樓善后，折返回二樓的臥室時，就看見喬以笙已經從柜里找出從前的床單鋪好床，上也換了一套的舊服。

舊服不是其他，恰恰是高中時的夏季校服。

所以乍然之下，陸闖愣了幾秒神。

喬以笙正自顧自地低聲喃喃:“舅媽幫我收在這里的……”

毋庸置疑的。畢竟只有杜晚卿會來。

以前的東西，以為都在不知不覺間丟失了，但其實像高中、校服這種有一定紀念意義的件，杜晚卿都會替整理好，送回的這個家里。

仿佛，還一直在這個家里進出。

又或者說，杜晚卿料定，總有一天，會再回到這個家里住。

抬頭，喬以笙告訴陸闖:“衛生間里的儲柜，也有還沒過期的牙膏，你可以用。”

“謝謝。”陸闖斂神，進去衛生間。

須臾，陸闖出來。

屋里僅剩床頭一只小豬形態的頭燈，燈喬以笙躺在的公主樣式的單人床上，后背挨著墻壁，閉著眼睛，似乎已徑自睡去。

因為并沒有給他打地鋪的被褥，看起來又在床上勉強給他留出了空位，所以陸闖沒有出去客廳的沙發——即便沒給他留空位，他也沒打算出去，寧愿坐在床邊的地板上過夜。

陸闖躺上去，側著面朝。

拉高上的被子，隨即手臂嘗試地摟在的腰間。

喬以笙沒有薅開他。

陸闖靜默地朝挪近些，攬懷。

他也低垂頭顱，埋臉在頭頂的發里。

很快，他注意到自己口的布料掉。

陸闖沉重地閉上眼，吻了吻的頭發。

輕輕地，他聽見喬以笙說:“……陸闖，我爸爸媽媽……應該沒有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