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闖還在，沒有走，此時就坐在床邊，注視著，深深的眸子里是涌的暗。

安靜地和他對視片刻，喬以笙從他的手上收回的手，視他為明人，自顧自起床，踩著不便利的腳，進衛生間洗漱。

眼睛腫得厲害。

喬以笙只能用化妝稍加遮掩，讓水腫的眼皮看起來不那麼明顯。

經過窗邊時，濃重的煙味有些嗆鼻，喬以笙覷了覷垃圾桶，看到里頭有很多煙灰和掐滅的煙頭。

呵，他是不想要他的肺了？

換了服，喬以笙拎上包，準備出門上班。

一直只默默看著來回作的陸闖抓住的手臂:“喬以笙，你仔細想想清楚。”

“更需要仔細想想清楚的人是你。”喬以笙捋開他的手臂，“那是我的父母。”

仇，是肯定要報的，即便的力量微薄，被陸闖嘲諷不自量力，也必須做點什麼。

陸闖不讓加他，就自己干。

反正做不到因為知道自己斗不過陸家所以父母死了就死了過好自己的生活就行。

怎麼能過好？得多沒良心才能不去想父母的無辜離世、過好自己的生活？

眼睛不由自主地又發燙。喬以笙微微揚起臉，調整了一會兒緒，讓瞬間蓄出的眼淚憋回去，繼而打開門出去，不去管陸闖。

還沒到平時小劉來接上班的時間。

喬以笙甚至懷疑今天小劉還會不會來接。

不過喬以笙在樓梯口遇到了剛剛出門來也準備去上班的莫立風。

難得能趕上莫立風的上班時間。

喬以笙提出請求:“師兄，今天能不能順路帶我一起去辦公室？”

和不同，莫立風有他自己的車，每天上班不靠別人。

掃過發腫的眼皮，莫立風淡淡頷首。

“謝謝師兄。”喬以笙示意莫立風先下樓。

莫立風也未推托，走在前面，也沒有要攙扶的意思。

喬以笙倒也不需要他攙扶，自己扶著墻往下走，慢是慢了點，好歹順利走完階梯。

莫立風已然將他的車子開到樓前最近的位置。

待喬以笙上車后系好安全帶，莫立風啟車子。

經過綠叢時，喬以笙看到和之前停靠田車相同位置的地方，停著一輛桑塔納，車上覆著些許晨起的薄薄的霜，想來車子停了一夜。那麼車子的主人是誰，毋庸置疑。

喬以笙下意識轉頭。

駕駛座的莫立風，眼風也剛剛從桑塔納上面收回，但他渾不在意似的，一句話沒說。

和莫立風到了辦公室外面的停車，到正準備出發去接的小劉。

見喬以笙竟然自己先來了，小劉上前來關心:“姐兒，你今天這麼早？”

他倒是識趣，明明發現了眼皮的水腫，但和莫立風一眼，什麼也沒問。

喬以笙很隨意地點個頭，慢吞吞往辦公室走。

小劉急忙扶住的手臂，等送到辦公室，他又如常去食堂幫打早飯。

霖貢項目是邊出圖邊施工，今天有最新的圖紙聯系單、變更單，是那家海城的建筑所發過來的。

莫立風轉給喬以笙的時候，喬以笙恰巧在愣神發呆。

莫立風冷酷地附贈一句話:【如果無法全心工作，要麼請假調整一兩天，要麼把位子空出來給更適合的人，對大家都好】

喬以笙愧難當。

莫立風算是給留面了吧，只是發文字，而不是當著辦公室里其他人的面口頭和講。

即便如此，喬醫生看到文字的同時，腦海中也能自轉化為莫立風的語音。

聽到過莫立風發火，就在昨天，莫立風跟他海城建筑所里的同事通電話時，對方不知道做錯了什麼事，被莫立風嚴厲教訓。

當時出門上廁所，恰好聽見了。

教訓的話里結尾就差不多是今天發給的這種句式，喬以笙的理解，莫立風的言外之意是讓那個同事能干就干不能干滾蛋。

和他的共事中，喬以笙能到他在工作上的益求，昨天默默給他上“嚴格且嚴厲的上司”這一標簽。

而今天就也被莫立風批評指導了……

【我知道了，不好意思師兄】

喬以笙道歉，努力調整自己的狀態，勉強做到這一天該怎麼過照舊怎麼過，包括傍晚下班后，也照舊讓小劉送進市區的中醫館針灸。

當時拜托陸闖給找醫生，主要目的雖然是接杭菀，但針灸確實有效果，喬以笙自然希腳傷盡快痊愈。

沒想到的是，今天還能在中醫館里見到杭菀。

喬以笙向杭菀道歉:“不知道陸闖有沒有怪你。”

杭菀搖搖頭，對流的目難掩關心:“喬小姐，我希你沒事。”

“嗯，我沒事。”喬以笙勉力地牽角，懷疑自己可能笑得比哭還難看。

針灸結束后，喬以笙重新坐上小劉的車。

但沒讓小劉送回工地，報了另外一個地址。

抵達目的地，小劉扶著下車，狐疑:“姐兒，你家住這兒？”

“……嗯，我家住這兒。”喬以笙駐著拐杖自己站穩，“你回去吧。”

“姐兒你今晚住家里不回工地？”小劉猜測著，說，“我送你進去再走吧。”

“不用，我自己可以。”喬以笙謝絕。

小劉還是不放心:“可姐兒你不是說你一個人住？會不方便吧？”

“一個住的，是我在外面租的公寓，我家里不止我一個人住，還有我爸爸媽媽。”喬以笙的聲音飄忽進夜。

見態度堅決，小劉不得不遂的意:“好，那姐兒你慢點。”

等到喬以笙的影消失在小區里，小劉出手機準備打電話匯報況。

一旁的暗走出來一道人影。

小劉見狀收起手機，恭恭敬敬問候:“boss。”

人影點點頭:“你下班了。”

隨即人影也往小區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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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打理的荒草雜蕪的院子，在夜晚看起來比白天還要多出一幽涼。

喬以笙踩過院子里夾中長出草和青苔的石板路，來到戶門前。

以為上一次時隔十年回到家里，會是最為沉重的一次。

哪兒能想到今次……

指尖停在碼盤上，喬以笙遲遲摁不下去。

拐杖一丟，蹲下，捂住臉，難忍啜泣。

良久，捕捉到后傳出細微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