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裏寂靜無聲。

燈都已經被關掉，黑暗撲麵而來。

左殿了的頭發，低聲問：“怎麽跑煦煦房間待那麽久？”

聽到這話，薄暖抬頭，暗夜裏，男人眼裏似有碎金，下頜線條漂亮到不行，正低頭看。

“你怎麽知道我去了他那兒？”

是看著左殿進了寧濤房間才去薄煦那裏的。

左殿很理所當然：“我又不傻。”

沒等說什麽，他解釋：“煦煦晚上臉一直不大好，你跟他吵架了？”

“怎麽可能，”薄暖沒好氣道，“我是他姐，都是我，單方麵的罵他。”

“......”

左殿角揚了揚，看一副被惹到的小獅子樣，又按著親了幾口：“好，那請問你去罵了什麽，罵那麽久。”

“不告訴你，”薄暖鼓著腮幫子，“你什麽都問，煩死人了。”

“......”左殿笑，“有些話題男人跟男人好談，弟弟有事，我這個姐夫不得幫幫他啊。”

“他能有什麽事，”薄暖不想談這個話題，“好久沒罵弟弟了，找個借口罵一頓。”

“......”

又頓了幾秒，左殿問：“剛才是不是跟趙天藍一起在外麵呢。”

見自己的行蹤被知道的一清二楚，薄暖直接炸了：“你給我回去睡！”

“好了好了，不問了，”左殿被踢的痛，連忙摟了，“我這還不是怕欺負你啊，你能不能別單獨跟呆一塊？”

“左殿！”薄暖於炸狀態，“你是不是查我定位了？”

不然他怎麽可能把見了誰都搞的一清二楚。

知道是真的惱了，左殿斂了笑意，一本正經地解釋：“沒有，我剛才聽見趙天藍那邊的關門聲，推著時間，你倆應該上過。”

“......”

薄暖覺得他簡直心細的可怕。

不高興的去掐他的臉，不停地罵：“你煩死了，犯人也沒這樣的，每天吃什麽穿什麽喝什麽都得告訴你，見什麽人說什麽話也要跟你說，你真是像極了那個家暴電視裏麵的男主角。”

“......”劈裏啪啦地說了一串，左殿又氣又想笑，臉被掐痛了也不敢攔，“我哪有這麽誇張。”

“你有你有。”

“行，我有，”左殿無奈，“我就隨便問問，你不想說就不說，那萬一想說呢，老公不正好陪你聊一聊？是不？”

薄暖耷拉著臉，胳膊圈著他脖子，腦袋埋在男人頸窩。

見發夠脾氣，又恢複黏人的樣子，左殿的心的一塌糊塗。

兩人一時間都沒說話。

過了會，薄暖悶聲道：“大左，我剛剛看到趙天藍的另一麵了。”

“嗯？”左殿稍愣，“什麽樣的？”

想到趙天藍的樣子，薄暖總覺得心沉重，抬眼：“小時候的樣子。”

“......”

說到小時候的樣子，薄暖不如左殿清楚，畢竟他們一起生活了幾年，而聽到這，左殿瞳底的也有點晦暗。

良久，他雙手捧著的臉，拇指挲著耳垂，嗓音磁沉：“不管什麽樣，總不能因為我幫過，就要負責一輩子吧。”

薄暖的心也很複雜。

跟趙天藍是表姐妹，而自己還在懷疑劉思妮的死和趙天藍有關，自己落水那事兒，也跟趙天藍不了幹係。

可偏偏，趙天藍是個病人。

的病還不是無中生有，是因為曾經經曆過孩子最不好的事。

薄暖比誰都清楚個中滋味。

思緒混。

薄暖的臉被左殿捧著，眼神中的一舉一都被左殿捕捉到。

男人眼底呈現不豫：“老婆，以後在四州定居也不錯。”

“......”這話轉的突然，薄暖愣了愣，“怎麽了？”

話音落，忽然反應過來。

在四州的話，便沒有這些雜七雜八的事，隻有他們兩人。

可以安穩的過自己的日子。

角彎了下，好脾氣地說：“你不會想家嗎？”

“說什麽呢，”左殿不大高興，邦邦地提，“你在哪我家就在哪。”

薄暖不想多提趙天藍，眼睛彎了彎，笑容很淺，抬頭用鼻尖蹭蹭他的，語氣也綿綿的：“我老公在哪我就在哪。”

自打17歲遇見他那年，便心甘願的沉淪。

些委屈也好，飲些苦水也罷。

隻有跟他在一起，心裏空出的那一塊，才像能被填滿。

-

翌日，天還黑著，薄暖正睡得，左殿輕手輕腳爬了起來，在耳邊著聲音說：“我回去了啊，等下他們該起床了。”

薄暖嗯了聲。

見睡得香，左殿低低笑了聲，在臉上親了親，起離開。

寧濤好像一晚都沒睡，見他抱著枕頭回來，直接翻白眼：“你能別這麽惡心嗎。”

“你吃醋啊，”左殿把枕頭扔到床上，大咧咧地栽了下去，“那就吃吧。”

“我吃你/媽的醋，”寧濤把手機一甩，“你這麽黏人我妹沒嫌你煩？”

左殿單手枕在腦袋，斜眼瞥他：“你妹可可人家了呢。”

寧濤快被他惡心吐了。

懶得再理他，左殿闔眼，拖著調說：“不服氣就再來一拳，反正老子有人疼。”

盯著他那還有些腫卻依然沒影響到帥的臉，寧濤有一句髒話不知道該不該罵。

“我警告你啊，這種事可一不可二，”半晌，寧濤躺回床上，沒好氣地提醒，“我外公外婆可古板，再加上大姨媽婚姻不順，小姨媽早逝，小舅舅也一樣，現在暖暖就是他們的命子，你就謝我打了你那一拳吧。”

左殿睜眼，直直地盯著天花板上的紋路，嗓音寡淡：“要你說。”

頓了幾秒，寧濤放低了聲音：“昨天咱們倆在外麵，我聽我媽說，我外婆生怕這事是真的，怕暖暖忍氣吞聲來呢。”

“......”須臾，左殿換了個姿勢，表不虞，“胖虎，爺爺是不是不喜歡我？”

“也不是，”寧濤擺手，停了會，斟酌著合適的詞，“可能不大喜歡你爸。”

“......”

提到這個，左殿忽然想起個問題：“我爸跟顧家是怎麽認識的？”

“這我哪知道？”寧濤頭大，“不過我猜，應該是趙鬆石的關係。”

左殿：“怎麽說？”

寧濤回憶了下：“趙家跟顧家長輩們認識，趙鬆石和我大姨好像是早年老一輩定下的親，你爸又跟趙鬆石認識，再認識顧家的人也不奇怪。”

這麽說也沒錯。

“那應該關係好，”像是在自言自語，左殿低聲說，“就這次的事，老頭子居然打電話罵了我一頓。”

寧濤聽到這裏，也有點驚訝：“你爸也罵你了？”

“嗯。”

寧濤嘖了兩聲：“還是我暖暖妹妹招人疼。”

“要你說，”左殿重新闔眼，聲音也染上點困意，“我再睡會，你妹昨晚上心不好，踢了我好幾腳。”

寧濤罵了句：“活該。”

-

知道他們年輕人都賴床睡懶覺，幾位長輩也沒等他們，自行用過早飯後，便各忙各的。

左殿一個回籠覺醒來，房間裏已經隻剩下他一個。

一時間還有些恍惚，低聲喃了句：“老婆。”

話剛從嗓子眼兒冒出來，理智也跟著回來。

忘了他們不在一個屋了。

洗漱過後，飯也沒吃，左殿邁著步子去院子裏找人，院子拐角種了叢茉莉，顆顆如玉般圓，綴在綠油油的枝葉裏。

聽到靜，薄暖回頭，眼睛彎了彎：“你醒啦。”

“怎麽不喊我，”左殿臉不爽，為自己一睜眼沒看到鬧脾氣，“你是不是不我了。”

“......”

薄暖角了下，實在不想搭理他。

指尖輕點了下雪白的花珠，小聲咕噥：“挖野菜都治不好。”

餘看見男人半蹲在旁邊，板著臉鬧脾氣，薄暖抿抿，把收在邊的葉子拿給他，笑瞇瞇道：“給你。”

左殿搭眼看了下。

葉子上放了兩隻綠油油的蟲子，正對著他翹腦袋。

左殿角抿直，默默地往旁邊挪遠了兩步，下了定論：

“你果然不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