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好好地站在那裏，左殿稍稍鬆了口氣，接著把抱進懷裏，低聲問：“怎麽了，是不是找不著路了？”

薄暖心裏空的厲害，想努力往外爬，卻在看見的那一刻，被無數雙手，狠狠，扯了回去。

無數的聲音在告訴。

你不值得被。

你無依無靠，何必貪這孤獨的人世。

你的存在，隻會給別人帶來麻煩。

你是個廢。

聲音太過嘈雜淩，薄暖的腦袋要炸了，突然推開左殿，眼尾掃到洗手間帶著花紋的大理石牆壁。

像有什麽在吸引著。

沒等左殿反應過來，薄暖眼神有些失焦，兩步過去，額頭重重地往牆壁上撞。

電火石之際，左殿瞳孔猛，拽著的服，往後拖。

用力極重，哪怕左殿速度夠快，額頭依然撞到了牆上，隻是被他拽了下，抵銷了些衝擊力。

“薄暖，”左殿把摟進懷裏，慌張地檢查的額頭，“幹嘛呢？”

額頭稍紅，還好不是很嚴重。

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薄暖反應很遲鈍，像被剝奪了魂魄，豆大的眼淚劈裏啪啦地滾落：“你別管我。”

“你想幹嘛，”注意到的異常，左殿摟了，嗓音低啞，“想做什麽跟老公說，行不？”

聽到這，薄暖邊流淚，邊抬眼看他：“死。”

“......”再次聽見這話，左殿心口一團，差點發不出聲音，“說什麽，咱們不是說好的嗎，不許再說這種話。”

似是一個字都聽不進去，薄暖低著腦袋，默默地掉眼淚。

不明白怎麽了，左殿心痛至極。

頓了幾秒，蘇客山帶著人從外麵進來，看見裏麵的況，又把到口的話咽了下去，改為：“弟妹沒事吧？”

左殿閉了閉眼，抄起薄暖的彎，橫抱起。

經過蘇客山時，嗓音冷到結冰：“把人帶進來。”

-

回到包廂，裏麵的人已經散得七七八八，唯餘昊天的幾個人在場。

薄暖已經沉沉睡去，臉上的淚痕還未幹去。

左殿盯著看了會，拎著旁邊的外套蓋到上。

剛被帶進來的馮厚富裏被塞上了巾，嗚嗚地喊著，被迫跪在茶幾前。

左殿輕了下薄暖的腦袋，起眼皮子：“跟在我老婆後麵幹嘛呢？”

話音落，馮厚富裏的巾被扯掉。

得了自由，馮厚富厲聲喊：“誰跟......”

剛發出聲音，旁邊的人就狠狠扇了他一耳，馮厚富的角立刻流出了。

左殿接過蘇客山手裏的防噪耳機，又輕地戴到薄暖耳朵上。

做完這些，他雙肘支在膝蓋，掀起眼皮子看馮厚富。

數秒後，左殿忽然低笑了聲：“搞掉你商會會長的頭銜，不服氣啊？”

“我，我什麽都沒做，”馮厚富明顯有點怕了，“就是，巧遇到。”

左殿眉梢一挑，輕飄飄道：“是嗎？”

見馮厚富東張西，左殿嘖了聲，沒什麽緒地提醒他：“別找了，你帶來的人都被理掉了。”

“你，你怎麽知道，”馮厚富哆嗦著，“不對，那不是我的人，你別冤枉我。”

左殿眼裏鋪滿戾，角卻扯了點弧度：“怎麽，我左家好好做了幾年正經生意，你就不知道以前是幹什麽的了？”

“......”馮厚富咽咽口水，逐漸慌張，“真是巧，我什麽都沒想做。”

似是懶得跟他說這些廢話，左殿靠到沙發裏，長搭到茶幾，懶散地說：“一個母親，一個妹妹，還有一個寶貝兒，你說，先誰呢？”

聽到這，馮厚富蹭一下站了起來，接著，又被旁邊的人踹在膝彎，重新跪了下去。

包廂裏的氣氛瞬間凝固。

蘇客山拿著手機進來，遞到馮厚富麵前。

手機於通話狀態，是個視頻。

裏麵是馮厚富的兒，小姑娘笑嘻嘻地說：“爸爸，有兩個叔叔在陪我玩。”

馮厚富雙眼驟然猩紅，他膝行前進，跪在沙發麵前，不停地磕頭：“是我錯了，是我錯了，求求二，求求二不要我兒，我給您賠罪，給二夫人賠罪。”

包廂靜到可怕。

隻能聽到馮厚富腦袋磕在大理石上的聲音。

沒人搭理他。

也沒有人製止他。

任由他磕著。

不知過去多久，左殿了下眼皮子：“一五一十地說了，都幹了些什麽。”

馮厚富想都沒想，劈裏啪啦，把事從頭到尾詳細地說了一遍。

按照他的說法，他原是想讓人把薄暖帶走，好好出口惡氣。

可是什麽都沒做，沒找到機會。

而蘇客山也讓人去查過監控，跟馮厚富說的，也都對得上。

並沒有什麽異常。

馮厚富什麽都沒來得及做。

左殿垂眼，看不出來緒。

像是思考了許久，他抬頭，語調很淡，卻帶著殺意：“別試探我的耐心，我老婆掉了頭發，老子要你全家人的命。”

馮厚富額頭沁出滴，滿臉是淚：“是，是，我再也不敢了。”

蘇客山擺了下手，馮厚富被拖了出去。

“監控呢，”左殿聲音低沉下去，“洗手間的。”

蘇客山歎氣：“沒有，隻有走廊門口有，出來個姑娘，也看不清楚臉，查到外麵巷子，人就不見了。”

“......”左殿低眉斂目，又看向旁邊睡得正沉的人，“先回去。”

-

薄暖醒來時，是深夜。

被左殿抱在懷裏，男人溫熱，鼻的也是悉的清冷味道。

睜著眼，盯著天花板看了會，又拿開左殿放在腰上的手臂，慢慢起。

剛有作，左殿就醒了，他跟著起，嗓音沉啞：“要喝水嗎？”

薄暖頭也沒回，穿著雪白睡下床，聲音空：“吹風。”

“......”左殿臉頰上的頃刻間褪去，又把撈回懷裏，“乖，太晚了，老公抱你睡覺，行不？”

薄暖轉頭，黑漆漆的瞳孔中像是布滿了悲傷：“我要吹風。”

“......”

沉默幾秒，左殿著意問：“去哪裏吹風？”

薄暖：“天臺。”

“......”

縷縷的恐懼鑽進每一個孔，左殿手指抖了下，他咽咽嚨，回頭從沙發上拿了件長外套，牢牢裹在上。

做完這些，他彎腰抱：“老公陪你。”

薄暖不置可否。

酒店的天臺是不對外開放的，平時的門也是鎖住的，酒店經理趁夜過來把門打開，神極其不安：“二，需要人陪著嗎？”

“不用，”左殿嗓音寡淡，抱著懷裏的人往上走，“人都離開。”

經理不敢真的離開，打發走了其他人，將門關上，他親自在樓道裏守著。

淩晨三點的都城，氣溫有點低，天臺上的風也大，不遠的燈塔有掃，喧鬧了一天的城市，在這個時刻，也稍顯寂寥。

看著遠的夜景，薄暖輕聲說：“你也走。”

像沒聽到一般，左殿幫了服，又整個摟進懷裏，下抵住的發頂，啞聲道：“老公唱歌給你聽，嗯？”

話音落，他低低地哼唱。

風呼呼地從耳側刮過，男人嗓音磁沉慵懶，還未傳至耳邊，便被風刮至模糊。

像播放著老舊電影的膠片。

多了些別樣的韻味。

那如水一般洶湧的悲傷再度襲卷而來，薄暖的眼淚控製不住地往下滴落。

覺自己扛不住了。

人若是真的可以長上翅膀，是不是就能從這烏糟糟的空氣下逃離。

飛向更加廣闊的藍天。

頭頂有夜鳥飛過，薄暖抬著下，追尋著它的蹤跡，淚水從下一顆顆滴落。

左殿雙目猩紅，溫熱的手掌輕蹭去的眼淚：“寶貝，是哪裏不舒服？”

聽到他的聲音，薄暖神似乎滯了兩秒。

“大左，”好半晌，眼睛凝著黑重的濃霧，剛發出聲音，又被風吹散，“我想自己呆一會，好嗎？”